「無感?」周湛舸忍不住問道。
李太醫摸著鬍鬚沉思道:「不瞞周尚書,老臣這一次把脈問了很多犯上的話,但皇上並沒有怪罪,甚至皇上對於他自身的情況都沒有任何芥蒂,老臣仔細觀察他的神色,皇上全程都無動於衷。這應該是無情感症狀,無情自然生不出情慾。」
周湛舸因著他這番話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想著那個因他落水而縱身一躍跳入水中的季然搖頭,跟李太醫輕聲道:「皇上有情的,他會心懷天下的。今日關於皇上的病情,麻煩李太醫保密。」
李太醫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古君王鐵血無情,但沒有哪個臣子會希望自己的君王真是冷血無情的人,那樣的話,天下百姓就苦了。
所以李太醫忙道:「老臣明白,今日問診一事老臣絕不多說。周尚書盡可放心。」
周湛舸繼續道:「還望李太醫跟太后委婉解釋,是藥三分毒,哪怕是補品也不易進補。不要逼皇上喝任何補藥。」
周湛舸對他姑姑很了解,周太后的強勢性格,一定會逼著季然喝各種藥的,藥不喝的話也許還會動用其他手段,周太后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他不希望周太后把這些手段用在季然身上。
周湛舸說完後,李太醫有些意外。
李太醫年近七十歲,是這個宮裡的老人了,對這宮裡的事看的通透。
周湛舸對皇上所做的那些事他摸脈也摸得出來,不用皇上說,也知皇上是底下的那個。
他看了一眼周湛舸,周湛舸臉上表情是淡的,但眼裡的擔憂卻沒有遮住,這讓李太醫有些意外,他之前以為這位手握大權的吏部尚書是拿捏住了皇上,為所欲為。
但現在看來,他竟然是真的喜歡皇上。他所顧慮的是皇上的身體狀況。
這應該是件好事,周湛舸與大慶朝是攝政王一樣的存在,如果他從心底里愛護皇上,那他這個老臣應該欣慰。
李太醫跟他拱手道:「老臣明白,皇上正值年少,不需要進補。周少師為皇上一片苦心,老臣都懂。」
「那李太醫走好,我就不送你了,我去看看皇上。」
李太醫告辭了,周湛舸又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才進屋,屋裡的季然抬頭看他,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純粹,不摻雜任何的東西,但他第一眼看的是自己啊。
周湛舸跟他笑了下,他想沒有關係,季然對這個世界都無情沒關係,他會陪著他。
「你說我明天開始以後會不會天天喝藥?」季然問,他可真是不想喝藥了,上上個世界喝了好多中藥。
「不會,皇上沒有病。」
有病的是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黑白顛倒,渾濁不堪,不得季然喜歡。
無情也好,不用為那些貪官污吏生氣。
「真的?你能說服太后?」
「真的。」
周太后還要仰仗他這個周尚書呢。有他在一天,周太后就別想逼迫季然。
季然放心了,抱著他胳膊,往他頸窩裡挪蹭了幾下,找著他舒適的位置睡覺了。睡的很快,幾乎片刻,周湛舸就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了,周湛舸在他細潤的額頭上親了下,無聲的說,對,這樣就好,不用關心這天下所有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再把季然當成皇上,而是當成了他的愛人,願他所愛一生無憂無慮。
周湛舸說的對,季然沒用喝藥,他不知道李太醫怎麼去回復的周太后,只知道周太后病了一場。
感染風寒遲遲不好,季然去探望了,周太后看著他咳的更厲害了,擺擺手讓他趕緊走。
這是因他而病,他成了周太后的心病了。
季然也很不孝的出來了,後面每次去請安都在外面問候了下,就回去了。
周太后跟她的親信大宮女黯然道:「你說是不是我的報應,季鈺早逝,沒有給我留下一個孫兒,現在季然又成了這樣……哀家這輩子是沒有抱孫兒的命……」
周太后這場病是真的,她雖是一個好強的人,可也架不住是一個喪子的母親,更何況那個去世的兒子還因為她的緣故而去世的。
是她當年為了讓太子早日奪取權利,逼著太子去了戰場,讓他不幸去世。
而現在,她也同樣渴望權利。
之前她不太盼著季然長大,也不想他很快的生下兒子,雖然每次見著季然都會囑咐他『要雨露均沾,早日誕下子嗣』。但實際上她就是說說,因為還想把季然當成孩子。只有季然還是孩子,她這個太后才能有理由垂簾聽政,才有權利坐在這萬人之上的位置。
說到底都是她害得,周太后在病榻之上開始懺悔。
大宮女給周太后捶著肩,安慰道:「娘娘您千萬別這麼說,皇上他會好起來的。李太醫不是說,皇上身體康健,只要假以時日一定會讓太后您抱上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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