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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幼兒園的時候,那個看不見的叔叔,應該是當年的周社。

只是不知道那時候的周社,是穿著灰色長風衣神色冷漠的男人,還是跟現在似的,穿著白襯衫倚在床頭,耐心守他,溫柔體貼得令他安心。

李司淨已經習慣去端詳周社的睡顏。

劍眉漆黑,眉峰蹙起,每一寸都與夢境中冷漠的男人既然不同,他無比清楚那雙閉起的眼睛,會如何溫柔專注的看他。

周社是不一樣的。

即使是裝出來的溫柔,只要能夠裝上一輩子,李司淨也甘之如飴。

一切痛苦都是幻覺就好了。

李司淨髮誓,拍完電影,上映結束,他就去吃藥、去住院。

做一個情緒穩定的人,大方坦白自己對周社的依賴,按照正常人的方式,談一段正常的感情。

他伸出手,想握住周社的手,休憩的男人隨之睜開了眼睛。

那雙始終清明的眼睛,閃過片刻渙散,脆弱得李司淨心生憐愛。

「周社,我害怕你消失。」

李司淨握住周社的手,指尖摩挲寬厚的掌心,感受著真實肌膚散發的溫度。

曾經他害怕周社出現,現在他害怕周社消失。

「你不要走。」

周社回握了李司淨的手,似乎知道他需要親身確認周社的存在,俯身輕輕吻他。

氣息交纏的吻,安撫了李司淨的痛苦。

但他始終揮散不去記憶里空蕩蕩的蹺蹺板。

夢是現實的預兆,他也相信,周社正如自己所說那樣,曾看他長大。

可是,為什麼他的記憶里,完全沒有周社的影子?

那些看過他、抱過他、和他說過話的周社,離開那麼多年,消失得無影無蹤,到底去哪兒了?

李司淨不敢問。

他脆弱的驚恐,沒辦法被一個輕吻驅散。

周社似乎讀透了他的心,寬大的手掌哄勸一般撫過他的背脊,令他無暇分心,戰慄顫抖。

又在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將一件冰涼的東西塞進了他的手裡。

那是周社給他的刀。

他有時放在口袋裡,有時壓在枕頭下面。

因為他不再做夢,也沒有刻意去想將刀保管在什麼地方。

反正這是周社的刀,總會出現在他身邊,成為了李司淨分辨夢境和現實的唯一依據。

然而,周社這時候又拿了出來。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

周社說話很多話。

關於這把刀,只有一句——

我只會在這把刀存在的時候出現。

「你要去哪兒?」

李司淨本能警覺。

額頭傳來輕柔的觸碰,周社將他擁在懷裡,偏偏說出了讓他心驚膽寒的話。

「我最近要進山。」

「去做什麼!」

李司淨本能恐懼那座山。

明明那座敬神山是他拍攝和記錄的對象,他也不願再回到一片漆黑的道路中,找尋不到周社身影的過去。

周社的掌心覆蓋著他的臉側,手指順著他的耳畔,緩解著他惶惶的情緒。

「你每天去拍戲,我去收拾那些糾纏不休的孤魂野鬼。」

周社聲音很輕,帶著笑意承諾。

「等你每天拍完戲,不用擔心,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

周社要走,但給了李司淨承諾。

於是,他聽了周社的話,習慣了帶著那把短刀出行。

冬季厚重的外套,正適合他將手藏在口袋裡,去握周社那把刀。

短刀不過指長,兩寸寬。

明明在萬年的夢裡,他為了阻止萬年自殺,這刀能割得他鮮血橫流。

這時盈手可握,溫潤如玉,帶著掌心發燙的體溫。

鎮住了他全部幻覺。

李司淨守在拍攝現場,按照計劃,追著祭祀隊伍和逃亡的主角們,一路從資料館拍到半山腰的土地廟。

沒了周社在拍攝現場,李司淨心裡發慌。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得如此脆弱,習慣了的黑影爛泥蟄伏在視野里,早就不會讓他恐懼,他依然靜不下心來。

《箱子》的拍攝到了緊要關頭,紀憐珊飾演的小玉,在承諾帶著林蔭前往祭壇之後,他們就開始了一段艱難的旅程。

暗中埋伏的人馬,成為了他們揭開真相的阻礙。

狹窄的山路,在祭祀的歡天喜地樂聲中,顯得風平浪靜,但他們每一段的前行,都需要謹慎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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