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按照順序排列的日記,得全部翻找一通,才知道最後一本是什麼時候。
「李哥,你在找什麼?」
跟隨他來的萬年不好幫他去翻外公的日記,畢竟這些是私人物品,仍是出了聲。
「幫我找一下……」
李司淨望著茫茫一摞的日記本,「外公的日記,有沒有06年左右的。」
萬年得了安排,立刻去翻。
一旁迎渡更是不客氣,拿過來就看,一瞧就不是幫忙找06年的日記,只是想看罷了。
獨孤深伸手收了他手上的日記,看了看時間,放回了日記堆,又專心致志的幫忙翻找。
這麼不動聲色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倒是引得迎渡也認真起來。
寬闊的資料館院落,響著翻找書頁的「嘩嘩」聲,伴隨著資料館大門進進出出的好奇目光。
「2006年。」
很快,獨孤深拿起其中一本,比任何人都快翻開日記後篇,確認了一下。
「這本一開篇是1月,最後一篇日期是12月的,這就是06年的整本。」
2006年,那是他六歲時候,媽媽消失的時候。
李司淨幾乎壓抑不住躍出喉嚨的心跳,耳鳴嚴重回盪著電流。
翻開日記的指尖,甚至有些不願面對的顫抖。
2006年的這本日記,外公寫道:
「司淨六歲了,總是會做醒不過來的夢,她沒有辦法,只能帶司淨回來。」
再往後多翻一些,能看見:
「司淨一直在哭,即使他已經完全不記得山里發生的事情了,仍是會感到傷心。我已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時日無多,暫且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他站在日記前翻看,萬年和獨孤深都停了下來,迎渡仍是沒有停下翻找日記的手。
當迎渡很不禮貌的翻完了這一堆陳舊的日記本,才肯定的告訴李司淨。
「李銘書這一堆日記,只寫到06年。」
不多,剛好是三十年。
從媽媽出生,到媽媽消失在敬神山里,外公為媽媽記錄了整整三十年。
李司淨一頁一頁翻著日記,冷著一張臉,卻止不住心緒翻騰。
他長久的困惑終於得到了解答——
為什麼外公的日記,從來沒有寫過媽媽?
原來,外公寫了。
一字一句,都被外公藏在這裡,等媽媽回來了,才會被他找到。
外公,什麼都知道。
第45章
賢良鎮下起了小雨。
《箱子》的拍攝場景里沒有雨戲, 除了拍攝必要的室內場景,劇組多出了短暫的休息期。
李司淨在劇組會議結束後, 窩在房間看日記。
隨便翻開一頁,都能見到外公當年記錄的煩惱。
「燦芝總是多災多難,上回是從學校樓梯摔下來,撞到了腦袋,這回是不小心落入池塘,差點沒命。」
「我在病床邊守著她,看她一張小臉蒼白,呼吸沉沉,忽然也會懷疑:究竟是我希望她活著去感受屬於自己的人生,還是我希望她能讓我活著, 擁有值得盼望的人生。」
這些記錄了李燦芝多災多難的日記, 橫跨了外公年輕時的三十年。
字裡行間的疑問, 更是和李司淨常年讀過的日記不同, 帶著年輕人同樣的迷茫、煩惱和懊悔。
被林東方無推崇,渲染得神乎其神的外公, 在日記里,也只是一個獨自養育女兒, 擔憂她活得不夠幸福的父親。
李司淨看著,隨手就能在空白紙頁畫出那樣的場景。
正如外公曾經牽著他的手, 外公一定也曾牽著媽媽的手, 仔細去說村頭浮水的鴨子, 心裡藏著獨屬於外公一人的憂愁。
以至於李司淨查看日記,都變得神情恍惚。
外公知道媽媽多災多難之後,好像一直在尋找辦法,能夠治一治她小時候的病症。
他不求醫生和現代醫療, 而是頻繁提到敬神山裡的「祭壇」。
正如消失的嚴城說的那樣——
「女人走入祭壇,可以實現願望,男人走進去,死路一條。」
外公落筆寫道:「若是我走了進去,能讓燦芝平平安安的長大,不回來也沒什麼大不了。」
「那地方聚集了無法消散的慾念,成為了山里殘害人命的根源。我也有了讓燦芝健康活著的慾念,究竟還是變得跟那些人似的,期望祭壇存在,期望山的傳承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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