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應當成為一個冷漠客觀的心理諮詢師,卻要正義的批評李司淨的冷漠。
「陳菲婭會活著。」李司淨記得她的哭聲,痛苦難以消弭,至少找到了一條出路。
「因為你相信小叔?」宋曦永遠停不了八卦。
李司淨乜他一眼,沒有回答。
宋曦嘻嘻笑,當作李司淨回答了。
「你沒必要抗拒小叔,就像我下意識尋求你的幫助一樣,你尋求小叔的幫助也是正常的。我們無論做出多麼孤獨的決定,都希望有人認同。就像你想殺了陳萊森的時候,清楚這是一種不道德、不合法的行為,依然希望獲得小叔的認同。」
「所以,你才會在夢裡聽見他的蠱惑,感受到他握住你拿槍的手,告訴你——你可以做任何事。」
「即使這是不道德、不合法的。」
宋曦說得不無道理,又一次科學合理的解釋了李司淨的夢。
但李司淨並不認同。
他病得再嚴重,也能記得周社聽了他的夢時錯愕的眼神。
如果真的像宋曦說的,夢是夢,是他現實的映射,那他也不必這麼煩惱糾結,痛苦自省。
李司淨一沉默,宋曦就變得慈祥。
「放心,你小叔不會不管你的。」
李司淨冷笑反駁,「我又不是小孩兒,要他管?」
宋曦嘻嘻哈哈的笑,不在諮詢室了,他簡直是最放飛的八卦王。
「可是我一直覺得你很服小叔管啊。你還記得不記得,以前我分析你有點邊緣型人格障礙,朋友很少,都不交心,獨來獨往。這樣的病症,大多是遭遇過父母拋棄或者虐待,對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感到絕望,產生的一種後遺症。」
「但是你家庭幸福,父母恩愛,除了媽媽經常出差之外,童年可謂是完美。就算你說外公去世,讓你非常捨不得,我也沒有感受到你有過那種——全世界都拋棄了你的孤獨。」
「現在有了!」
宋曦信誓旦旦,「小叔一消失,你的狀態就趨近孤獨、煩躁、迷茫,說明你很有可能在曾經受到傷害的夢裡,將傷害你的人換成了小叔,希望小叔能夠救下你,實現夢的補償。」
李司淨對他的分析無話可說。
「首先,我夢到周社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周社,就算見過,我也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然後,你好好躺著養病吧,分析成這樣,等你出院搞不好直接失業,傻子富二代都懶得聽你忽悠。」
說完就走,留得無聊的宋曦在床上嗷嗷叫:「別走啊,再聊聊啊,陳萊森進去了,你那電影打算怎麼辦呢?」
「找個適合演林蔭的人。」
李司淨走得毫不留情,還給宋曦揮揮手,「下次再來看你。」
他還沒能走到電梯,手機就震動了起來。
李司淨以為萬年到了,卻沒想到是許製片的電話。
他發給許製片的消息,許製片看了。
偏偏這時候才告訴他:「《箱子》的投資方撤資了。」
「哦。」
李司淨並不意外,畢竟許製片強硬的態度,足夠說明投資方的態度。
可他想問的是另一件事。
「許叔,陳萊森被抓進去之前,我曾經見過他一面。」
李司淨摒除所有夢裡的光怪陸離,直接問道:「他說,《箱子》會成為未來十年甚至二十年無可逾越的電影奇蹟,之前所有導演的意外,都是他做的。我能夠拍《箱子》,是因為我有一個好外公。」
「這件事,你知道嗎?」
電話那段沉默。
李司淨分不清這代表著許製片在思考,還是許製片默認。
他不得不說:
「許叔,我叫了你很多年的許叔。我還記得你送我一部DV機,讓我學著用它記錄生活。」
那東西很貴,許製片卻貼心的幫他配了很多電池和很多內存卡。
否則,李司淨也不可能在傾盆大雨連下數天,演變為泥石流的災難里,保持著錄製,親眼拍攝了恐怖的大自然,感悟到「記錄」存在的意義。
這樣的意義,從《村落》到《月光》從未斷絕,偏偏在《箱子》里,變得需要向資本妥協、向規則屈服。
李司淨不能理解,他只能推測:
「許叔,你能不能告訴我,《箱子》除了是我想拍攝的一部電影,你們還想拿它做什麼?」
第21章
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嘆息。
李司淨都能想像到許製片為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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