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於是她不計前嫌地直起身:「這是什麼意思?這信不是東鈴人寫的?」
「嗯。」
他繼續補充:「是淺涼。」
「淺涼?!」姜苡枝眼睛一下子睜大,在意識到自己太過大聲之後趕忙捂住嘴。
接下來的話因為驚訝而變得磕磕巴巴,「那個,問一下,我,我難道不是淺涼的人嗎?」
「是啊。」陸雲晟點點頭,像在回答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
比起直接說出答案,陸雲晟好像更熱衷於引導她,這次也不例外。
「長公主,倘若你當真在此地遭遇不測,你覺得淺涼會做些什麼?」
姜苡枝憋下心底的驚訝,順著他的話思索。
「……可能,來東鈴為我討公道?」
「是了。」
「倘若天下大亂,先前土地的劃分便都能夠不作數了。」
姜苡枝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她不明白。
「可東鈴已經答應把谷源壩給淺涼了。」
陸雲晟笑起來,可能是笑她的天真,又可能是笑他人的市儈。
或許兩者都有。
「東鈴不會這麼輕易放我們回去的。」
「他們剛剛失了干安陂,怎麼可能將谷源壩拱手相讓。」
「淺涼的那些朝臣當然知道,所以他們希望打仗。」
「因為輪不到他們上戰場。」
寒風吹過,有什麼冰冷的東西落在臉上,又轉瞬即逝。
姜苡枝伸手去碰,指尖卻只能留下水痕。
白色忽然出現在視野,她抬眼去看。
是雪。
「會打仗嗎?」
她沉默許久,最後吐出這樣沒頭沒尾一句。
「不知道。」陸雲晟在這件事上並不拐彎抹角,真切地回答她。
「這幾日便只能暫時委屈長公主呆在府中了,微臣會努力處理這些事的。」
姜苡枝不說話,默默聽著陸雲晟交代許多。
「時候不早了,長公主早些休息吧。」
語罷,他起身準備離開。
「我會死嗎?」
她的手指被絞得發白,像是糾結猶豫很久,終於還是問出來這個只關於她自己以至於有些自私的問題。
他應該實事求是地回答她,同之前一樣,說不知道。
可他轉頭,卻正好對上姜苡枝的眼睛。
她不是姜苡枝,這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的事。
來自遙遠的,和平的國度的一位陌生人,躲在他所熟知的姜苡枝的軀殼中問他問題。
可他卻下意識覺得,他看到的那雙眼睛,屬於這位陌生人。
她需要答案。
「不會。」
他重新轉過身,與姜苡枝面對面。
他總能在一切危急的情況下悠閒地說話:「長公主忘記自己叫什麼了嗎。」
「永嘉。」
「長公主是將永嘉的。」
雪越下越大,此刻的地面已然被鋪上一層雪白。
陸雲晟在雪地中行走,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
腳印不斷延伸,終於出現在府邸門前。
「相爺,人已經抓到了。」
「知道了。」
他向府邸更深處走。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中間微弱的燭光成了唯一的光源。
比起房間,這裡倒更像是牢房。
屋內的人被壓制住,在看見陸雲晟的同時下意識開口:「陸相!……」
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趕緊閉上嘴。
「難得了,你還認得我。」
陸雲晟走到他面前。
「但也奇怪了,東鈴的刺客,怎麼會認識我這麼一個淺涼的小丞相呢?」
**
為了腦袋的安危,姜苡枝深刻貫徹落實陸雲晟的話。
但也同時在此基礎上做了一點小小的改進。
譬如把整天待著的地方改成陸雲晟的府邸。
陸雲晟走進後院,不知道第幾次看見姜苡枝半躺在石椅上撥草玩。
「……長公主,倒也不必這麼謹慎。」
姜苡枝並不理會他,拔起根草很不拘小節地放在嘴邊:「不行,我的腦袋我來守護。」
她直起身,像例行公事一樣地每日一關心:「你想到辦法了?」
「是啊,」陸雲晟也學她的樣子摘了根草,卻只是拿在手上繞著玩,「讓那些刺客把矛頭轉向微臣,不就能保證長公主的安全了?」
他的語氣很隨意,一下就能聽出玩笑的意味。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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