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說城裡城外搜了三天,罪魁禍首都抓住了,可你家夫人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晉王哭里偷閒,狐疑道,「她該不是趁亂跟人逃了吧?」
「你說什麼!」景延一個健步上前抓住裴珩的衣領,將人從椅子上拎了起來。
裴珩腳跟不著地,慌亂的瞥了一眼帳門邊候著的副將,頓覺自己無臉,匆忙拉景延下水。
「你跟我生什麼氣,我可聽說那位沒名沒分的夫人先前對你沒什麼好臉色,要不是你強行把人帶在身邊南下,她也不會為了活下去,在你跟前賣笑賣好。」
「她不是那種人。」景延擰眉,攥著裴珩衣領的手背暴起青筋。
「見了男子不迴避,內宅出事不關緊房門,反而往外逃,不知靖安王府里是什麼規矩,教出這麼個不知禮數的女子來。」
景延狠狠瞪他:他的侍妾倒是懂規矩,如今人都沒了,他才哭了兩聲,就拿這事兒在人前炫耀,反而嘲諷沈姝雲不懂規矩——人心竟惡到如此地步。
跟這種人相比,景延甚至覺得自己都成了有底線的良善之輩。
他將裴珩丟到一旁,拿回被副將擦乾淨的銀槍,吩咐副將,「點兩千人馬跟我走。」
「是。」副將領命出去。
出得帳來,另一個副將從一旁趕來,小心湊到景延身邊。
景延:「到底怎麼回事?」
「屬下嚴密監視晉王和南州城,見晉王的手下曾出入南州城,從南州城裡接了人前去蘭城,猜想是晉王與平昌王有所勾結,意圖圍魏救趙。」
「夫人呢?」
「暫時沒收到夫人的消息,但王爺留在夫人身邊的暗衛是最得力的人手,必不會讓夫人深陷危險。」
「果然。」景延想起與沈姝雲分別時所說的話,這些彼此勾結牽連的權貴都是蛇鼠一窩,想要徹底剷除他們,就不能再有所顧忌。
*
秋意在凋落的枯葉中消散,寒風乍起,轉眼已是寒冬。
兩個月的時間裡,南州各縣收復大半,平昌王仍固守在南州城中,此刻南州城牆下正是敵我雙方交鋒,一番血戰。
後方軍營中,傷兵營來了個面容清秀的小軍醫,接骨縫合、削腐肉灌湯藥,樣樣做的利索,只三天便成了整個傷兵營的救星,哪怕身形瘦小,也無人敢生怠慢之心。
「平昌王真是練兵的好手,我跟著景將軍打了那麼多年的仗,還沒見過有哪個對家能在他的攻勢下撐上三個多月。」
「畢竟是軍中歷練出來的王爺,有真才實幹,可惜了野心太大,人又暴戾,把南州搞的烏煙瘴氣,民不聊生,眼下哪還有人會幫他,戰敗是遲早的事。」
「咱們將軍都受封異姓王了,等這仗打下來,皇上還會給他什麼賞賜啊?」
「皇上能給將軍什麼賞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跟著將軍,領的軍餉和賞賜都是實在的銀子。打完這仗,我就回老家成婚去嘍。」
傷情有所恢復的傷兵們坐在地上閒聊,沈姝雲就在營帳外熬湯藥,盡軍醫之責。
她自秋日進入南州,一邊追著景延軍隊的動向跑,路上見百姓被平昌王的苛捐雜稅折磨得日子難過,家中男丁還被強征入軍,一個個村里儘是老幼婦孺,天可憐見。
一路走來,山匪遍地,在暗衛保護下,數次化險為夷,散了數不清的錢財去幫無辜的百姓重建家園,走走停停,直到十天前才找到景延所在的軍營。
聽聞景延一直在前線沒下來,她不好拿「夫人」架子引人注目,便扮上男裝,做了軍醫。
幾日來,晝夜不停的治病救人,難有閒暇,就只靠聽傷兵閒聊來解悶、了解軍情。
連傷兵都對此戰抱有必勝的心,想來這場仗快到決出勝負的時候了。
又過了幾天,天更冷了。
南方的濕冷與北方的嚴寒不同,傷兵都轉移去了後方最近的縣城內,沈姝雲不想錯過第一手軍情,跟著老軍醫一同上了戰場的後方,抬傷兵,及時止血救治。
連日下來,她手上凍裂了好幾個口子,白淨的臉也凍傷了,透著一股病態的紅,在血和泥土的沾染下,一點看不出女兒家的模樣。
她滿心期待,只要打完這場仗,度過這個冬天,她和景延,都會迎來新生。
南州落下第一場雪的那天,裴珩回到了軍中,帶回了前線的消息。
「我軍已攻下南州城,將平昌王梟首示眾,可惜靖安王追擊流寇,死於亂軍之中,至今仍未找到屍首,只怕是落於馬下……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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