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去,戳戳邊緣明顯脫落的磚塊,那磚不但不停下,反而動得更快了。
隱隱傳出聲音,「救命,救命……」
對面有人!!?
沈姝雲警惕的後退,隨手拿起挑糧袋的扁擔護在身前,那磚塊被猛的抽過去,在接近她小腿的高度露出一個漆黑的洞。
她又怕又好奇,彎身看過去,忽然,一隻污濁的眼球出現在洞中,凹陷的眼眶湊上來,連著男人皺巴巴的臉皮一起懟到了牆洞上。
「救我,救……」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對面的女子雖穿著粗布衣裳,容貌卻清麗脫俗,叫人一見難忘,只看一眼便叫他呼吸急促起來。
「是你。」他咬牙切齒。
「你認識我?」沈姝雲不解,只憑這嘶啞粗糙的聲音和一隻眼睛,無法辨認對方的身份。
對面的人沉重低語,「那年夏天,內人舊疾復發,我兒請了你去診病,治好病後,我給了你五十兩銀子。」
「你是定遠侯?」沈姝雲後退兩步,眉頭緊鎖。
宇文錚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你怎麼能忘,若不是我兒痴迷於你,我侯府也不會遭此大禍,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這話說的,著實叫人不愛聽。
「都過去多少年了,侯爺怎還把這事掛在嘴上,我與你們侯府不過是萍水之交,與世子也並無牽扯不清,分明是你們王侯之間爭權奪利作下的孽,何必怪罪到我身上。」
時光流轉,世事變幻,一個小小女醫過得瀟灑自由,話語間早沒了對侯府的敬重,而他定遠侯已無權勢傍身,成了被拔牙的老虎。
「是啊,三年了,都回不去了……」
沈姝雲本好奇他為何被困在裡面,可聽他喃喃低語,似乎半瘋半傻,便心生退意。
剛起身,就聽到他嘶啞的聲音近乎癲狂的哀求。
「求你不要走,救救我,救我出去!曜兒,你不要走啊!你走了,爹可怎麼辦呢……」
一隻蒼老的手從裡面伸出來亂抓,沈姝雲被嚇了一跳,驚叫一聲倒退回去。
這是怎麼回事?
他這症狀,像是發了癔症。
牆上伸出來的半隻手臂伴著崩潰的祈求亂抓亂撓,手臂與洞口接觸的地方已被磨破了皮,宇文錚像不知痛覺一般,仍拼了命的將手往外伸,仿佛希望透過這個小洞抓到個救命稻草。
沈姝雲卻怕被他扯到,會被拉進那可怖的黑暗中,丟了扁擔,頭也不回的逃了。
跑出門來,撞見個士兵。
「沈姑娘怎麼來倉庫了?」
沈姝雲心下慌亂,隨口道:「我來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草藥。」
「草藥今早都搬到救濟堂去了,二位老大夫說自己眼神頭不好,正在等您過去給重傷兵縫傷口呢。」
「好,我這就過去。」
她作勢要走,卻擱不下方才所見所聽,悄聲問士兵:「這倉庫後頭有另外的雜物房嗎?」
士兵語氣平常道:「沒有啊,倉庫後頭是塊平地,雜物房在另一個方向,也早就收拾出來給人住了。」
「哦。」她若有所思,跟士兵分開後,偷偷轉回到倉庫後頭去看,那面牆後頭真是平地。
在外頭,牆上不見鬆動的磚塊,連規律的敲擊聲也聽不到——回想牆裡的眼睛和伸出來的手,她懷疑自己是大白天見鬼了。
沈姝雲神情恍惚的前往救濟堂,懷揣軍情的副將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三步並作兩步,匆匆前往議事堂。
「將軍,宥城大捷,右翼軍順利向前推進,明日就將與左翼軍匯合在京城的城牆下!」
副將一進門,迫不及待地稟報好消息。
景延坐在桌後點頭,意料之中的消息,他並不很在意。
另一個副將走來,近到他身旁,在耳邊低語,「朔州城的密報,忠勤王欲打支援將軍的名頭,帶兵北上。」
景延神情陰沉,冷哼,「我帶兵出征,他畏縮不前,只給我兩萬人馬,如今勝局已定,他卻想來摘果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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