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景延收起短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看不出表情,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不等她問,便細緻的解釋,「我這趟只帶了五千人馬,策應的左翼軍右翼軍各兩萬人馬都在幾百里之外,八萬主力仍在朔州境內,不到攻下京城,先鋒營的位置便不能暴露,阿姐如此聰明,應當知道其中利害。」
不知道的話還能走,可他都把如此要緊的軍機向她泄露完了,這下不到攻下京城,她是真走不了了。
沈姝雲不知道該說他是信任自己,還是故意帶累她,只能公事公辦,答應下來。
「我知道了,我不出山寨就是。」
聞言,景延陰沉的眼神頓時像化了一潭春水,俯身湊到她跟前,幾乎要將臉貼到她臉上。
「許久未見,阿姐還會像從前承諾的那樣,待我一如往常嗎?」
少年俊美的面孔貼上來,眉目如畫,皮膚在自然的光線下泛著冷白,鼻樑高挺,青色血管從鎖骨延伸到下頜,隨著薄唇輕言,連帶著喉結上也輕輕顫動。
沈姝雲一時竟看愣了,察覺自己的失態,忙低下頭,卻看到他交領里露出的小塊胸膛,因暑熱沁著薄汗,呼吸間心口起伏,相隔一尺的距離,她耳中靜得仿佛能聽到他的心跳聲。
今日一整天都不安生,又是坐馬車顛簸,又是在竹林里打轉繞圈,又被人綁到這山寨里,還碰上了多年未見的景延。
她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愁。
在她猶豫思索時,突然感到袖口被人扯了一下,低頭一看,是景延的指尖勾進她的袖口,孩子似的繞指打轉,扯她的袖口玩。
她忍不住輕笑一聲。
儘管他變化很大,但某些地方卻沒變。
「掌握京城者,便是真龍天子,等打完這一仗,我便不用再東奔西跑,升官之余,若能有個家回,就再好不過了。」他的指尖纏繞袖口,不斷往手腕靠近,在某個不經意觸碰的瞬間,握住了她的腕。
久違的親昵讓沈姝雲深感懷念,聽景延說這些,她何嘗不知他除了自己這個半路認的「阿姐」,一個親人都沒有。
心一軟,便替他和自己想了個法子。
「正巧我打算從沈家出來自立門戶,看中了一座大宅子,你若要立府,我們便一起買下那宅子,明面上算做一家,實則分住東西兩府,又有體面,又能彼此照應,可好?」
「阿姐的主意自然是好的。」少年輕輕摸索她的手腕,靈活的指尖如同藤蔓,越握越緊。
他目光深沉,「可我想知道,若不是恰好碰見我,阿姐會想和誰一起買那宅子呢?」
「當然是我自己買。」沈姝雲抬手敲了下他的肩膀,「那宅子是前朝一個名臣留下的,若非新帝不能用人,他一個老臣也不會舉家搬回故里,留下個風水位置俱佳的宅院,讓我撿個大便宜,我已交了定錢,必要拿下它。」
看她說話的語氣變得自然,可見她是真心喜歡那座宅院,更是在碰到他之前,並未動過與人分享它的心。
景延稍稍感到安慰。
「將軍。」外頭有人敲門,隔著門稟報,「山寨中的糧草輜重已經清點完畢,請您一閱。」
景延並未應答,只溫柔同沈姝雲說:「阿姐先在這里住著,若覺得乏味便叫門外的校尉陪你四下逛逛,我處理完軍務便來陪你。」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她乖乖應聲,看著少年走出去,才重重吐出一口氣來。
過去三年,自己的相貌沒多大變化,景延卻像長開了似的,又因在軍中多年,一身肌肉修長飽滿,比同齡人都健壯許多。
不說被他抱著,只跟現在的他同處一室,她都忍不住緊張。
她本就計劃在外躲兩天,裝作已被謀害,如今人在山寨里,外頭人看來,她便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倒把戲做得更真更全了。
安排好的車夫等不到她,城門下落之前就會離開,她只需要托人去告訴王安濟一聲,讓他們知道她安好。
環顧一眼屋子,布置簡陋,但屋頂牆面都很結實,再回想一路從寨門到這兒走的距離,足以看出這山寨之大,過去至少能容納千人。
可景延說他帶了五千人,恐怕不夠住。
在外頭擠滿士兵前,她打開了門,外頭果然有個人。
比起看守,她更相信這是景延安排來保護她的,畢竟她是這堆人里,唯一一個女子。
校尉看上去也才十五六,眉目清秀,個頭也跟她差不多高,加之是景延安排的人,沈姝雲很容易就對他生出親切感。
「小校尉,能求你幫個忙嗎?」
「姑娘客氣了,將軍安排我來照應姑娘,姑娘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就是。」校尉恭敬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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