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面刻著我娘親的名字,不能燒掉!燒掉就沒人記得她了!」
「你不知道女帝在國史里都沒有名字嗎?國史中稱她為賀裴氏,你母親一個低賤婦人卻能在牌位上刻大名,她比女帝還尊貴是吧?」
「你這孩子到底怎麼了,除了妖女禍國這六年,從前一直是這樣啊。」
是啊。
若不是裴令儀,千百年來女子一直是這樣過的。
為父親為夫君為兒子奉獻了一生,頭低下了,一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過去。
會不會裴令儀的出現只是一場夢呢?
下一刻,街邊封門的藥鋪走出一黑衣女子,手拎糞水潑在了女孩父親的頭上:
「吵死了,教訓孩子回家教訓去,別在我門前影響生意。」
我錯愕抬眸。
竟然是孫聽雪。
.....
裴令儀去後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孫聽雪更是關了醫館不知去向。
如今意外相見,她招手喊我入藥鋪幫忙。
「我又不懂醫術,我能——」
入藥鋪後,我的話戛然而止。
這半年被革職的女官們都擠在不大的院子中奮筆疾書。
燭火燃盡,她們便以月光照明,不願停筆。
還有些從未見過的女子,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抄寫著什麼。
「你也識字,過來幫忙抄兩頁唄,我們剛抄到女帝登基那一年的正史。」
孫聽雪把一桿很醜的毛筆交到我手裡。
比裴令儀送我的彩漆纏枝雲鳳紋紫毫筆難寫多了。
「炫富能不能給我出去!」
孫聽雪翻了個白眼正要開罵,被門外一陣車馬聲打斷了。
掛著內布爾鏢旗的馬車停在藥鋪門口,僕人搬下來兩大箱藥材,藥材裡面藏著一本又一本書。
內布爾在小王爺的治理下日漸強盛,擴張為西北最大的威脅,通商貿易也遍布兩國各地。
朝臣日日擔心小王爺會像其父兄那樣揮兵南下,侵犯大楚。
小王爺唯有一句話送給丞相:我只認裴令儀這個女帝。
我問孫聽雪,箱子裡的書是什麼。
「這是被燒毀的地方正史,由大楚各地的女子偷偷謄抄,藏在鏢車裡運回京城保存。」
「大家都沒放棄呢。」
這時,身旁有位不認識的女官笑著對我說:
「我們被捂住了嘴,遮住了臉,關進高牆宅院,可女帝已經讓我們已經見識過牆外的世界了。
籠中鳥長出翅膀,怎甘心再囚於小小一方天地?
我們的力量很微弱,僅是希望這些史書重見天日時,能給後世女子一些啟發。
在這段歷史裡,我們也是有名有姓的人,我們也存在過啊。」
我沉默了許久,轉身在院中找了塊地方開始謄抄。
剛動筆,賀棠突然在身後喚我的名字。
她把我帶進藥鋪北邊的小廚房,從灶台後面端出一個.....很醜的蛋糕。
「我手藝不太好,你將就著吃吧。不過裡面放了你愛吃的杏醬和堅果,還特地灑了兩層糖霜,裴令儀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做給你吃呢。」
「生日快樂嗷。」
我問她去哪了。
賀棠很難解釋清楚:
「她改變了一些結局,所以世界線強行掰回正軌了,然後......哎呀反正你就吃吧。」
我想了想,問裴令儀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我。
賀棠將一張硬紙遞給我:
「有給你寫生日賀卡。」
紙上僅有一行小字:
【身囚於方寸,心游於天地,歲歲無我,歲歲安樂。】
第37章
自丞相扶持傀儡登基後,朝中大權皆由他一人獨攬,他的皇帝夢圓滿了。
可他似乎不如六年前那般精明能幹。
他猜忌內布爾,偷偷撕毀契約坑害內布爾商隊。
小王爺一怒之下切斷了大楚的煤鐵之路,禁止通商,還把玉門的祁瀾給帶走了。
想和談?除非裴令儀來談。
否則就等來日兵戎相見。
西北的百姓怨聲四起,還未平息,江南水患又來了。
裴令儀興建的堤壩年久失修,那設計圖丞相看都看不懂,帶著工部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硬生生扛過了水患,南方各地糧食減產鬧了大饑荒,開國庫才穩住局面。
這樣一來,第二年可就危險了。
鹽現在不缺了,可是糖成了稀缺之物。
自從魏虞被革職後,工部郭大人心灰意冷,辭官帶著妻子返鄉歸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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