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圖勒,我再也不會信你了。」
她語氣淒涼悲愴,短短一句話終結了她與烏圖勒這幾十年間的愛恨糾纏。
突然,遠處傳來陣陣刀槍劍戟碰撞在一起、無數人廝殺吼叫的聲音,混亂的馬蹄與腳步聲踏著泥濘地里的雨水朝祭壇奔涌而來。
烏圖勒的大軍擋不住他們。
最先出現的是阿靜雅。
她豎起馬尾,一身輕甲,手裡拎著尚在淌血的烏玉闕的頭顱。
她隨手一甩,死不瞑目的頭顱咕嚕嚕滾到了烏玉勝腳下,烏玉勝又隨意一踹,烏玉闕的頭便滾落在不遠處的屍體之中。
遠處的聲音愈來愈大,大到雨水中都能聞見血液的味道。
朱辭秋待在原地,她聽不見遠處的對話,也看不清他們的身影,所以只看了片刻便扭頭看向西琳,忽然問她:「西琳,你真的很想去大雍嗎?」
西琳雖然不知她為何如此問,但仍是點了點頭。
朱辭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卻立馬被顧霜昶阻止:「殿下……」
他猶豫著開口,用懷疑的目光盯著西琳,顯然並不信任這個南夏人。
朱辭秋朝顧霜昶看了一眼,示意他放心。
又對西琳道:「你幫我一個忙,我就告訴你杜與惟在哪裡。」
西琳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忙?」
朱辭秋將小盒子裡的藥丸取了出來,攤在手心告訴西琳:「這是假死藥。等他們打起來時我會吃下這顆藥,不出一刻我便氣息脈搏全無。但作為大夫的你與杜世安肯定能發現端倪,我要你替我隱瞞這件事。」
西琳震驚且不理解:「烏圖勒已經失敗了,你為什麼還要假死脫身?」
朱辭秋攥緊藥丸,輕聲道:「我死了,他才會沒有任何牽掛。沒有牽掛
愛恨,就能穩穩坐在南夏的王座上。我需要他一直坐在那個位置。」
只有烏玉勝坐上那個位置,大雍才能有一絲喘息之機。
祭壇的廢墟能夠擋住一些雨水,雨滴打在廢墟上,噼里啪啦的聲音實在太大。
西琳在雨聲中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對南夏人來說,烏玉勝會是個合格的領主。我會幫你。」
「多謝。」朱辭秋朝她微微頷首,又扭頭看向顧霜昶,用中原話輕聲開口,「顧大人,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顧霜昶雖然仍舊不太信任西琳,但朱辭秋既然如此放心她,他自然沒有二話,於是他朝西琳微微拱手,權當是對盟友的禮節。
聽見朱辭秋問他的話後,朝她鄭重點了點頭。
遠處驟然響起廝殺聲,朱辭秋聞聲望去,似乎看見原本一直站在對面角落的烏玉勝與烏圖勒等人分散開來,無數人影錯落,她再也找不見烏玉勝。
四周突然空曠,只剩下雨聲。
這裡似乎是個安全的地方。
朱辭秋忽然抬腳朝外走去,幾日前攔在少主府院子裡的那名暗衛從不遠處竄近她身側,半跪在她面前:「殿下,前方危險。」
她低頭看著暗衛,一步一步朝前方空曠的地方走,那名暗衛便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走到方才烏玉勝與烏圖勒對峙的地方,余光中看見了一堆屍體中,烏玉闕的頭顱。
她一陣反胃,跑到一旁的殘壁旁,彎下腰捂住嘴唇假裝嘔吐,實則將那顆假死藥吃進嘴裡。腳邊的碎石子被她踩得發出清脆的聲音,在雨夜中並不明顯。
廝殺聲不絕於耳,天邊影影綽綽能看見參天的火光,照亮了一半的黑暗。
烏圖勒不會不管她這個活生生的烏玉勝的軟肋。她站在原地,聽見一陣風聲。
火光中射出一支鋒利的雲箭,打落了突然從黑暗中射向她的箭。
烏玉勝出現在她面前,陰冷地盯著她身後的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暗衛,對他道:「把殿下帶回去!」
話音未落,自黑暗中射出的鋒利的箭刺破疾風,刺破雨簾,直奔烏玉勝!
烏玉勝本能順利躲過,朱辭秋卻忽然衝到他面前,替他擋住那帶著雨腥的箭。
只是頓在原地一剎那的工夫,利箭便刺入朱辭秋的腹部,鮮血順著箭流出,她捂住傷口,手上沾滿自己的血,可竟然沒有感覺到疼。
直到烏玉勝接住她墜落的身體,痛苦地發不出聲音。其實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說話,她的雙眼已經被血液和雨水模糊了,連烏玉勝的臉都看不清。
耳鳴聲蓋過了雨聲與說話聲,聽不清烏玉勝在說什麼,也不知道顧霜昶跑得太急摔倒在地上趴著到了她身邊。
烏玉勝的嘴皮子一直在動,可朱辭秋一句話也聽不見。她看不見他的臉,所以不知道他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覺得好累,又覺得假死藥的效果似乎出現了。她閉上雙眼,嘴裡聲音似有似無,烏玉勝趴在她臉邊,聽清了那兩句話。
「穆雨生,我還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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