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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辭秋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左右打量了一下,發現右側有棵粗壯的樹幹,便站起來將身下的石頭搬到樹幹處,重新坐下後靠在樹幹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才緩緩開口:「自然是助烏玉闕登上王位。」

空氣凝固一瞬,阿靜雅再次扭頭看向她,雙眼略微睜大,嘴角也顫抖了下,似乎覺得不可思議。

良久,她聽見阿靜雅略帶著疑惑又震驚的口吻問她:「你真喜歡上他了?」

「……」

朱辭秋有點無語,她雙手抱胸,抬起眼皮看見阿靜雅的模樣又覺得好笑,「你們南夏人腦子裡裝的都是情愛?」

阿靜雅聞言,皺了下眉,「那你為何幫他?他身後是有巫族不錯,但誰人不知巫族首領並不喜他,就算現在沒有反水,日後也必定會反水。」

「烏圖勒如今還沒老到什麼都察覺不到的時候。」她揚起頭,從頭頂茂密蔥鬱的樹葉錯落縫隙間,看見月亮的邊緣,但很快又被陰雲籠罩住。

「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默許之下。」

「就算如此,他也老了,已不復當年勇猛果斷。如今大雍已敗,他再也沒有理由牽動所有南夏族人為他所用,他乃至他的族人,都在王位高處上待得太久了。」

「可王軍數十萬眾,如今仍所向披靡。母赫與巫族加起來能戰的兵將,有無五萬之眾?」

「王族小少主,是如今最受族人崇敬的人。我族助他,比助烏玉闕來的希望要大。況且他手中的兩萬士兵,也並不是吃素的。」

朱辭秋看著阿靜雅沉默一瞬,搖了搖頭,「烏圖勒不會讓烏玉勝登上王位。」

阿靜雅反問:「你怎知他不會?」

「烏圖勒四處征戰二十餘年,不過是想摸到大雍燕京的那處王座,成為天下之首。他如今還沒有做到,身邊便有勢頭強過他之人,這個人還是半個大雍人,你覺得,他會甘心下位?你們又有幾成把握將這個半輩子都埋在沙場上的領主打下王座?」

阿靜雅垂下眼,四周又只剩下微微風聲與枯枝燃燒的噼里啪啦聲。

兩國偏見,早已根深蒂固。唯有互相牽扯的利益與困境才會讓雙方短暫和平,如今些微困境消散,烏玉勝又占得利益的大頭,就像是棋盤上只差一招便能制勝的棋局。

烏圖勒的心底早已忌憚這個比他年輕時更有魄力與手段,由異族女人生下來的兒子。

可她心底始終有個疑問,為什麼烏納蘭會是烏圖勒最寵愛的小女兒,是因為那是他唯一的女兒嗎?還是因為烏納蘭並不會威脅到他?

寂靜昏暗的夜晚將兩個人包裹住,身旁跳躍的火光就像緩慢又平和的呼吸,有規律又不停歇。這樣的安靜持續了很久,持續到有風吹過後,久在火堆旁的朱辭秋驟然覺得寒冷,再次攏緊身上衣物,又雙手環著胸閉眼假寐。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

阿靜雅忽然開口,問了這樣一句。

朱辭秋靠著樹幹睜開眼,隨意的動作中透露出一絲淡然從容,好像這裡並不是什麼僻靜野外,而是溫暖舒適的公主寢殿。

回答的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清晰可聞:「自然是順應王權,拿到我想要的東西。到那時,任何事情便都能由自己決定。」

她直起身往阿靜雅探過去,勾起嘴角露出溫和的笑,眼底倒映出阿靜雅短暫的、呆愣住的面容,聲音逐漸溫柔:「阿靜雅,你想要什麼呢?」

「我不信你。」

阿靜雅的眼神愈發尖銳,語氣冰冷如寒霜。

朱辭秋似有所料,她滿不在意地微微一笑,輕聲問道:「你覺得烏玉闕為何有今年護衛之權?」

阿靜雅有些微怔,隨即反應過來,「果然是你。」

她重新靠在樹幹上,歪頭笑了下,「就算你不與我合作,我也可以找母赫族的其他人。亦可以推他們坐上首領之位。」

「你威脅我?」阿靜雅神情愈發凌厲,瞬間將插在地上的長槍拔起,驟然指向朱辭秋,「我不吃這一套。」

「我並非威脅,」朱辭秋看著橫在她面前的長槍,靜靜道,「只是告知。」

她抬起手,食指與中指併攏豎直,將長槍撥到一側,雖是疑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況且,你難道不是故意在此等我嗎。」

阿靜雅沉默一瞬,忽地收回長槍重新插在地上,她低著頭看向火勢漸小的火堆,將地上掉落的枯枝撿起來扔了進去,然後學著朱辭秋的姿勢,也靠著身後的樹幹。

良久,阿靜雅再次開口:

「你為什麼幫烏玉闕?」

朱辭秋閉著眼,空中的冷氣讓她不自覺吸了吸鼻子,「我沒有選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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