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很快便有守衛掀開簾帳走了進來,
冷著臉一左一右地將她架了出去。
駐紮之地正對面的巨大地盤,是他們的春狩開宴之地,桌椅擺在那裡,密密麻麻的人坐在席位上,中間是被圍成一圈的空地。
聽聞春狩開始之日,南夏族人要將未來狩的獵物先示於上天,以求春狩順利。
他們會將獵物綁在空地上,參加春狩的每一人都需射死一隻,以告上天。
而此時的空地上,除了獵物,還有大雍俘虜。朱辭秋被帶到俘虜的最前頭,正對面是烏圖勒與娜木寒。
她被兩邊的守衛扭轉身體,面向俘虜。
守衛在一旁大聲喊出話,聲音在空地上震耳欲聾:「這是你們大雍的懷寧公主,還不快拜見你們的公主?」
第16章 「他們要殺我,我只不過是為……
朱辭秋看著這些俘虜,他們沒有被繩子捆住,一個緊挨一個站在這裡,每個人都衣衫襤褸、骨瘦如柴、渾身是血。乾涸的血漬與積久的污漬交纏在一起,讓他們看起來骯髒又可憐。
他們也看向她,沒有任何表情,就連絕望與害怕都沒有,就像是蒼白灰敗地站在這裡的活死人。
就連聽見守衛的話都毫無反應。
圍在他們身側的守衛們似乎很不滿意他們的表現,有人隨意地拉出一名俘虜,將他拽到朱辭秋面前。
他踹了一腳那名俘虜的後膝,用未出鞘的狼刀狠狠砍在他背上,讓他猛然跪倒在她面前。
朱辭秋雙手被解開,身旁的守衛拔出狼刀塞在她手中。她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看不清臉的俘虜,又轉過頭看向烏圖勒,舉了舉手中的狼刀,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意,「不知領主這是何意?」
烏圖勒站起身,笑著告訴她:「還請殿下替我教訓一下這些不認真做工的俘虜奴隸,用這些奴隸的血祭祀天地,以求天神降下福澤,讓我南夏今年豐收富饒。」
她抬起手中狼刀指向那些被關在籠中的獵物,同樣笑著問:「往年不是以春狩獵物祭祀天地嗎?怎麼今年不同?」
「正是因為這些不認真做工的奴隸們,天神降下怒火,導致去歲南夏收成不好,多災多難。是以,今年便以這些奴隸的血來平息天神之怒。」
朱辭秋嘴角僵在原地,眼神盯著王座上的烏圖勒,手中的狼刀在微微顫抖。
「殿下,還不動手?」
烏圖勒眯起眼睛皺著眉,眼中凶光直射在她身上。身旁的守衛在得到示意後,猛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手中遲遲不動的狼刀揮舞在俘虜面前又停下,而跪在地上的俘虜被另一側的守衛拽著後腦勺仰起頭,露出有些稚嫩卻滿是傷口血漬的臉。他睜著眼睛,緊緊盯著她。
「懷寧殿下,」俘虜的聲音粗啞難聽,他用中原話十分艱難地開口,「殺了我吧。」
朱辭秋垂眼不敢看他,手中的狼刀抖得越發厲害。四周的人群忽然躁動起來,他們開始吼叫,呼喊著她的名字,讓她快點動手。
有人甚至站起來,揚起手中的酒碗,大笑著,惡毒的話從長滿獠牙的嘴中蹦出,刺入她耳中:「懷寧殿下既嫁給了我們小少主,那便是我們南夏的人了,怎麼?殿下是不敢殺,還是想放過這群噁心的奴隸?」
有人架起弓弩,瞄準她:「不如殿下受我一箭,若沒死,我便替殿下去求領主放過他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殿下願意一人侍多夫,我也能替他們求情!」
環顧四周,所有人都用充滿狠毒又噁心的眼神盯著她。她微不可察地輕輕呼出一口氣,將手中的狼刀高高舉起,卻遲遲不肯落下。
他們因為國家戰敗而成為俘虜,被欺壓折磨得早已不成人樣,可他們不是兵將,只是十三州的普通百姓,本不該經此一遭,過此一生。
她下不去手,甚至連嘴角都在顫抖,心中的悲愴與恨意席捲全身,讓她渾身顫慄拿不起手中的刀。
跪在地上的奴隸仰著頭閉著眼,就像是期待赴死一般。
對於他們來說,在暗無天日看不到頭的日子中,死亡也是一條活路。
朱辭秋再次看向這些與她流著來自同一地方的血的人們,看著他們的蒼白臉色,無神的眼睛,好像將跳動的心融化成鐵水澆鑄成鐵塊,周身血液凝固在一起變得冰冷。
她狠下心,握刀的手逐漸用力,她下定決心,再次舉起狼刀時,空中疾速穿過一支雲箭打掉了她手中的刀。
巨大的衝擊讓她猛地後退幾步,手心被突然掉落的狼刀震得發痛,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捂住手心緩解疼痛。
她抬起頭,看向走來的烏玉勝。
是她在看見俘虜後沒仔細觀察周圍,竟然沒發現他不在。
可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跪在地上的俘虜便立馬被趕來的烏玉勝一刀封喉,鮮血登時飛濺在四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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