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謝,這條路我走了太多遍,每日少則五六回,多的十來回,兩年了,閉著眼也能知道走到了哪裡。」
遠離人煙沉囂,有些人喜歡這樣的生活,然而,對於曾經享受榮華富貴的太子妃,皇孫而言,顯然不是。不喜歡則矣,備受煎熬得應當是這樣的生活沒有
具體期限,不得逃離。
沈淨虞默了會兒,真心道了句:「受苦了。」
她的笑意不減,只是似乎增添了一些別的東西,旁人未親身經歷,瞧不透的東西。
她說:「還好,最擔驚受怕的日子都過去了,起碼現在能睡個安穩覺。」
兩人閒聊著走至大半,驟然間,看到了遠遠迎面而來,手裡拎著大包小包的魯猗。
魯猗看到沈淨虞,想到方才停在外面的馬車,他道:「刺史大人來了?」雖是問句,卻已意味篤定。
太子妃頷首:「正在裡面。」
東西被下人拿了下去,魯猗沒有去偏殿,跟著她二人在亭子裡坐著。
沈淨虞總感覺魯猗在看自己,像在找什麼東西,她不知所云,在又一次捕捉到他看過來的視線後,忍不住問:「您在看什麼?」
魯猗咳嗽了下,他剛才在沈淨虞喝茶時,眼尖地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的鐲子,多看了幾眼。
見被指出來,略有不好意思,直接道:「夫人手上的鐲子可是費了崔大人不少心思。」
聞言,隔著衣衫,沈淨虞摸了摸玉鐲。
太子妃也看過來,「什麼鐲子?」
四目齊齊看著她,沈淨虞只好將玉鐲露出來,環扣分離,摘了下來。
太子妃拿在手中翻看了一圈,稱讚:「這玉鐲當真精緻。」
魯猗頗為得意:「這玉鐲樣式是我照著崔大人的繪圖打的,不過三顆珍珠則是他嵌上去的,整整耗時兩個多月。」
他比著手指,來回晃了晃,特意加重了語調。
太子妃眼裡含笑,夸道:「這玉鐲真好看,崔大人真是有心了。」
沈淨虞的面容瞧不出變化,指腹滑過玉鐲上的紋理,她扯嘴唇大方得體地笑一笑。
崔陟與皇太孫交談了半個時辰,兩人臉色俱是凝重,開了門,又都恢復如初。
見到魯猗,崔陟道:「你也來了。」
「這話該是我對你說,我每回這日都來的。」
簡單說了兩句,崔陟與沈淨虞沒有再留,臨走時,崔陟又對祁瑾說了句新年祝福:「殿下,萬事順遂。」
在邰州的第一個新年,沈淨虞過得不順利,從皇陵回到刺史府,她生病了。
受涼染上了風寒,懶懶地不想動彈,沈淨虞甚至稍有慶幸,不用再陪崔陟守歲熬上一宿。
斷斷續續的風寒用了十幾日,直到崔陟年假結束,開始上值。
崔陟卻有了新的規定,他要她等他回來,他不回來,燈不許滅。
真是太霸道,又換著法子來折磨她。
明亮亮的燭光照著眼,帷幔遮不住,沈淨虞不習慣,輾轉反側地睡不著,真如他所言,真等到他回來,只是閉著眼,側著身。
他識破她的裝睡,輕輕推了推她,揭穿她的偽裝,嘴角的笑在她眼裡極其惡劣。
沈淨虞嘗試過,把裡間的燈燭滅了,外間堂屋點著,也不算違背他的意思,這不還是亮著燈的嘛。
連續幾夜睡不安穩,這回睡著得很快,他卻發了怒,將她叫醒撈起來,好一番折騰。
又幾日恢復原樣後,某一夜,沈淨虞心念一動,讓鳴心把外間的燈滅了,裡間留著亮。她用被子蒙著臉,這麼多天的鍛鍊之下,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一覺醒到天亮,身邊早就冰涼,沈淨虞問鳴心:「昨夜,崔陟可回來了?」
「回來了。」
她多問了句:「他回來的時候,外間是黑著的吧?」
得到確定答案的沈淨虞一聲冷呵。
原來專門來折磨她的。瘋子,大瘋子,怎麼能想出這麼損的招。
自崔陟提出新要求,已經大半個月過去了,沈淨虞決心再進一步地試探和抗爭。
她已經試過多次,在亮光之下很難睡著,埋在被子雖較為奏效,但終究不是特別舒服。這些天,睡眠質量不好,她都要神經衰弱。
沈淨虞破罐子破摔,把裡間的燈滅得只剩一盞,留下離床榻最遠,又被衣櫥遮擋大半的那盞。
如此,她只要側身就看不到亮光。
崔陟回來時,她沒有被叫醒。然而,崔陟早起去州衙時,卻推了推她,將她叫了起來。
沈淨虞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睜開眼,聽到他如晨霜冷冽地問話:「為什麼不聽話,滅了燈?」
沈淨虞皺眉,眯著眼瞥他,不滿他歪曲事實:「留了一盞。」
「為什麼只留一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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