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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僅敏銳察覺到崔侍恆和陶容這次爭吵有些嚴重,不僅見了血,崔侍恆更是行為古怪。

楊蕙娘起初以為是陶容從邰州回來,兩人就崔陟一事談崩,卻原來,是崔侍恆主動示弱,想要修復與陶容的夫妻關係。

她很難描述自己現在是何情緒。

楊蕙娘對陶容並不厭惡仇視,相反,複雜到希望能夠緩和關係,和睦相處。

當年崔侍恆將她母女二人接進府,陶容對她冷臉相對,不時刁難,苛刻地每日定時問安,不論天氣惡劣與否,絕不能遲到半刻。

有日下雨,崔嫣哭鬧不止,她抱在懷裡安撫片時,終於等崔嫣入了睡,整理好衣服,急急忙忙往蘭慶院小跑,緊趕慢趕仍舊晚了半刻鐘。

楊蕙娘現在已經記不太清陶容面容多麼冷漠,只記得她不管如何解釋,也改變不了陶容的決定。楊蕙娘在蘭慶院跪了半個時辰,膝蓋疼得搖搖晃晃站起來,又差點跌坐回去,被婢女春杏扶住了身子。

當時的崔侍恆還抱著妻妾和睦的幻想,理虧在前,讓楊蕙娘伏小做低,順著陶容,等陶容氣消。

楊蕙娘心裡害怕她,也怨恨她,卻只能默默忍受,半夜裡小聲啜泣,她的委屈向誰訴說?

明明崔侍恆進京趕考前答應她,等他高中就接她過去,與她成親。

然而,等她被接過去,卻只能待在小小的別院,她每日翹首相盼,期待兩人的未來。懷上崔嫣後,她想著他們一家三口這樣也不錯,即便他沒能給她一個昏禮。

結果,原來他竟早已娶妻。

進府後不久,崔侍恆被派公務,一去半個月,她受到下人的冷眼怠慢,他們看不起她,背後議論她,處處薄待她。

那日,一個下人把剛學會走路的崔嫣推倒在地,小小的人兒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哇哇大哭。她心疼不已,滿腹委屈攪渾得肺腑生疼,淚水一顆顆蓄在眼眶。

哭聲吸引來了陶容,瞧見這場面,橫眉豎眼,厲聲訓斥下人:「誰給你的膽子以下犯上?下去領罰,立即逐出崔府。」

楊蕙娘不曾想到陶容會幫她,她以為她會冷眼旁觀,奚落她沒本事。更沒想到,以下犯上這個詞從陶容嘴裡出來,這一回是她成了「上」。

下人叫嚷求饒著被拖走了,下一時,陶容的冷目對向了她:「見我不福身行禮,你也忘了規矩?」

楊蕙娘愣愣地問安,懷裡抱著哭聲不斷的崔嫣。

陶容蹙額,又訓她:「你愣著作甚?還不快去叫大夫。」

聲音是慣常的冷調,總帶著幾分高高在上,她以往很是不敢和她對話,那話里夾棒帶刺,她接不住兩句就得在她面前像個鵪鶉。

可這時,似乎也沒有那麼令人害怕,楊蕙娘回過神,陶容已經吩咐身邊的侍女去找大夫。

楊蕙娘泫然欲泣,連聲謝道:「多謝夫人。」

原來是有和緩的契機的。

但是、但是,被她搞砸了。

她不能強求陶容原諒她,她怎麼有立場,她才是陶容心裡最大的刺。

崔侍恆極力維繫表面的風輕雲淡,將陶容放到想不清、放不下的位置:「你還要翻舊曆到何時?都這麼多年了,恨不得半隻腳踏進了棺材,還能有幾個二十年?陶容,你為什麼就不能往前看?」

他的視線克制地不想睨到那摟著陶容,輕柔拍撫她後背的男人身上。

崔侍恆兩眉緊擰:「崔陟到邰州做刺史,離我們更近,往後一家人好好過日子,那些不開心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不提崔陟尚且事小,陶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崔侍恆,她氣極反笑,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皮的人:「崔侍恆,你如何有臉說這些?你不配提陟兒!」

「陟兒被人推進池中,險些溺斃的時候,你做父親的又在哪裡?你在和楊蕙娘甜言蜜語,共度良宵!」

她怨毒的目光掃射在崔侍恆和楊蕙娘身上,看得楊蕙娘內疚再起,臉皮臊熱,垂下了頸。

陶容冷笑:「她都知道對我有愧,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作為父親,卻能如此冷心冷情,毫無愧怍之意!」

崔侍恆看了眼楊蕙娘,被陶容數落得也差點掛不住臉,他一如既往地辯解:「誰都不想發生那種事,也不是蕙娘的錯……」

「是,不是她,是你!崔侍恆,都是你有罪!才使得她身邊的侍女害我陟兒!」

崔侍恆眉宇間滿是不耐:「已經打得半死,趕了出去,你還要怎樣?那不是沒死——」

「我沒死,看來讓父親失望了。」

一語起,擲地有聲。

眾人目光紛紛投向門邊崔陟一身藏青衣衫,眉目清泠,踏進室內,將幾人或驚或喜,精彩紛呈的反應納進眼底。

崔侍恆多年不見兒子,終於得見卻有失為父威嚴,他試圖擺出作為一個父親、一家之主的樣子,訓誡口吻:「說的什麼話!」

崔陟施然越過崔侍恆,全然不向他行禮,挑眉吃驚:「多年不見,父親何時耳力不好了?我說的什麼方才父親沒有聽清?」

說間,他看向頭上綁著白色繃帶的陶容,掃了一眼她身邊的男人。

陶容喜形於色:「陟兒,你回來了。」她瞥了瞥依著她的男人,「你先離開。」

男人不舍地握了握她的手,在陶容堅決的眼色中,無可奈何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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