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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特殊是什麼,就全看崔陟的心思,柳夢秋無法回答。

然而沈淨虞琢磨得七七八八,譬如她的表現,譬如他的心情,這些都是特殊情況。

其實溫池留給她的印象不好,第一次進這裡是被崔陟扔進去的。那天,她悲痛欲絕,受情緒蒙蔽,想殺了自己。

她都現在都能回想出來手被飛來的瓷片砸中的麻痛。

但既然能夠使用,她還是去了溫池,屋裡待的時候太久了,如果可以,她簡直不想再踏足。

洗澡時不由摸了摸脖頸,這幾個月遭受了諸多傷痛,痕跡卻藥膏抹平。癒合的傷口,消卻的疤痕,在季節變換中沒了痕跡。

鳴心在屏風後放置好衣服,柳夢秋已經穿繞過去,屈膝半跪在池岸服侍沈淨虞。

她如今已經勉強能夠適應被人伺候,又或更準確來講是適應了被人無時無刻地監視。

沈淨虞不止一次想,僕從侍女貼身伺候時,那麼多雙眼睛,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監視。可她在很短時間內發現了最大的不同,在他們眼裡奴才全身上下都寫著他們的名字,怎麼會是監視,能夠看到聽到什麼,如何看到聽到,都由他們決定。

可能,滿心滿眼裝滿了主人的言行舉止,恰是他們所需要的,前提是這個奴才不會反抗。

柳夢秋捧起濕發,細緻抹上髮油揉弄。

中毒昏厥醒來後,她看到的第一人就是柳夢秋,做事體貼周到,寡言少語,就像這次明顯心事在心,嘴巴悶猶如鋸了嘴的葫蘆,連鳴心都沒能撬出更多。

「在這裡那麼久會厭倦嗎?」

柳夢秋手法輕柔,未因她的問題受到絲毫打擾,她音調很小,低喃出聲:「哪裡都是一樣的。」

「是嗎。」沈淨虞自言自語,一時沉默。頭部被按摩得很是舒適,她想了想,微偏頭,說出口:「我雖幫不了你,但可以聽你說一說。」

柳夢秋怔住,不過幾息恢復自如,謝道:「多謝娘子。」

她丈夫攆出將軍府後,她的身份有些尷尬。說特別,與將軍府其他侍從比的確確是特別。說不特別,講到底,都只是將軍府的奴才,奴才還分什麼不同,只有主子和奴才的差別。

話已至此,沒有人再提及這回事。更衣後,房門不出意外地從外鎖上,沈淨虞坐在床榻邊沿,依照慣例,先看了會兒對面牆壁上方擱置的鎖銬。

不知道怎麼養成的習慣,靜靜看著,大腦實際在放空,在本能應激的顫慄中能摸索出難得的心安。看夠了,沈淨虞就彎身吹滅床頭的最後一盞燈。

***

這陣子崔陟常把公務搬到霽雪院處理,零零總總毓院書房竟比往常空了要有一半。

他頓了一下,墨玉筆山左側的位置空空蕩蕩。筆墨硯他都喜歡用同一個,伴隨他很多年,現在卻都不在桌面。

崔陟心裡霎驚,意識到他意欲遏制失控而將其鎖在身邊,最終卻仍然不可

預計地滑向失控的邊緣。

他不動聲色,隨意取下毫筆,似乎如往日別無二致。

夜裡,崔陟極少見地做起了夢。

四年前,崔陟被安置在由馬廄改造的偏房,與主屋隔著一面牆壁和月洞門。

金烏高懸中天,風朗氣清。屋內酒壺和杯盞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少女臉頰酡紅,懶懶斜倚在軟榻,日光傾灑,披了聖潔的光澤。

崔陟伏在榻沿,手指落在沈淨虞吃酒熟睡的面龐,挑去沾在她唇瓣的幾綹髮絲,取而代之的,將指腹碾在她柔軟的嘴唇。

支摘窗露了半扇的空間透風換氣,似乎察覺到身後動靜,崔陟側目遞去視線,穿過撐起的縫隙,準確無誤與窗後管循對望。

在對方震驚惱怒的神情中,崔陟不慌不忙替沈淨虞收了收毯子邊角,淡定自若地出了房門,無視管循的憤然,甚而對他揚了抹笑:「她總是不注意,毯子都落了地。」

熟絡、帶有所屬意味的語氣。

第29章 她是他的,無可更改。……

臘月三十除夕日天公作美,前個兒還在陰霧蒙蒙地落雪,今日卻是大放晴。晴光碟機散連天的陰雲雪幕,金箔似的暖陽將人曬得暖洋洋。

將軍府上上下下一早忙著掃塵淨室,霽雪院亦獲特赦,敞開了大門,朱漆門上新貼的春貼還滲著松煙墨香。

陽光一覽無餘地掃盡乾淨整潔的室內,亮堂明媚,窗明几淨,尋不出半分囚禁人的意味。

這麼好的屋子,本就是用來住人的,不是囚人的。

更衣焚香是老慣例,洗淨污穢,焚香祈福。沈淨虞行去溫池,解開腰間絲絛,褪衣入池。

她要好好洗一洗。

水汽氤氳中,她聽見門扉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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