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淨虞徹底回神,她忙不迭整理好衣衫,頭也不回地快步推門而出,仿佛身後有甚麼洪水猛獸。
門外柳夢秋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見她出來連忙近前給她披上外衫。
夏末秋初,夜裡有一些涼。
「娘子,外面備了軟轎。」
她一愣,點了點頭。
回去的路好像快了很多。
鳴心獨自守著燈,整個霽雪院可以說沒有絲毫人氣兒。
遠遠聽到腳步聲,她起身前去相迎,福身後,跟隨柳夢秋扶沈淨虞下轎。
不過片刻,霽雪院重歸靜謐。
沈淨虞倚牆屈腿坐在床上,捂著臉埋在膝間,讓自己蜷縮一團。
她很亂,很糟糕。
床頭前的一盞燈沒有熄滅,滿室就被這一豆大的燭光照得昏黃。
完全的黑暗總會讓她陷入紛亂的回憶和想像,也讓她掉入某種不斷下陷、難以脫身的黑洞。
她長吁一口氣,躺了下來。一個側身,目光再次聚焦時,她看到了茶蓋磕在牆壁留下的痕跡。
牆壁上斑駁的痕跡猶如這些天的自己。
看著看著,忽而在眼前朦朧了形狀。沈淨虞在不被所知的角落滑了眼淚。
她執拗地盯著這些深深淺淺的痕跡。
**
這日上午突然來了好幾個小廝,楊慵領在前面,看到她堆笑:「沈娘子,主君的命令。」
所言真切,今早崔陟出門前特意吩咐,待霽雪院起身後,帶人將屋裡做個大清淨。
什麼是大清淨?怎麼個大清淨法兒?
崔陟指了指御賜的花瓶,「碎了就不好了。」
楊慵福至心靈,低頭俯身領命退下。
眼下,幾個人進屋陸續搬走花瓶、各種易碎的擺飾瓷器。
楊慵盯看,不時道:「動作要麻利,當心別碰著摔著。」
對這屋子,沈淨虞並無在意,添什麼、去什麼與她又有何干,如有可能,她更想再也不踏足這裡半步。
但所為著實突然,旁觀大半時隱約也想得通前因後果。於是,一直事不關己坐在四角半亭里的沈淨虞看到崔陟從門外走來,不免將心裡話譏諷而出:「各個角落搜羅殆盡,莫不是怕我有機會殺了你?」
他悠悠然坐於旁側,向對他行禮的楊慵抬了抬手,看著僕從忙碌搬抬,轉頭理所當然地笑道:「你要殺我,我當然得防著些,不然,還要我親自給你遞刀麼?」
沈淨虞緊跟:「我還以為你做了那麼多壞事不怕死呢。」
崔陟挑了挑眉梢沒有言語,自顧斟茶,才送到嘴巴,聽到她幽幽出聲:「茶壺也能殺人。」
目光淡掃,幾息,又道:「茶杯也可以湊合。」
崔陟把茶杯放下,皮笑肉不笑,隱含威逼意味:「你可以試試。」
事情的走向有時總與原有的規劃偏離,崔陟來這一遭的確想看到她作何反應,雖沒有具體地希望看到的樣子,然總不是如今事態。
話音甫落,但聽一聲巨響,冒著熱氣的茶水自石桌蜿蜒一地。
變故非凡,庭院中的人皆停滯身形,不敢亂移視線,不知所措地拿餘光互望,又紛紛低頭看著地面。手裡端著懷裡抱著東西的,走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牢牢揣著,唯恐一個落地挨頓板子。
氣氛凝滯到令人難以呼吸。
眾人惶惶,反觀沈淨虞平靜閒適,手持最大片的碎瓷,在他注視之下放到桌面,輕輕一笑,眼睛彎了彎,明明是顯得無辜、乖巧的眼睛,此時卻把玩著鋒利的瓷片,仍然保持與崔陟的對視,對背對她的下人道:「把這些也清走。」
隨後拿帕子擦淨了手。
這是嘲笑他多此一舉的做法。
渾身陰霾稍霽,一瞬的森寒猶如錯覺,崔陟自若如常,慢慢悠悠將茶杯里的茶水飲盡,這才開口:「都停下,把庭院裡的、手邊的均原處放回去。
楊慵,你去將去年陛下賞賜的紫玉珊瑚給沈娘子搬過來,再去重新添壺新茶。」
楊慵領命,連連稱是,馬不停蹄地領幾人去往庫房。
眼見搬出來的又放回去,手腳似乎比前時候還要麻利,茶水還沒到的功夫,僕從已經一一退下。
這時候,項青手拎著東西先回來了。<="<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