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劉之衍一字未說,但她接過赤血匕首的瞬間,就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應子清獨坐發呆,就是因為想到這個。
東宮的主心骨進了宮,晚間吃飯時,大家照常熱熱鬧鬧。主座上空無一人,這熱鬧里,憑空多了絲寂寥的滋味。
有人小心翼翼問起殿下去哪了,應子清怕他們擔心,沒有多說,照實轉達了公公的話,說他進宮陪伴傅太后去了。
到了晚上,應子清拉著語蘭幾個,在院子裡用木牛流馬,做著各種實驗。
語蘭見她這麼熱情,也是詫異:「子清姐姐這麼喜歡這小車?」
應子清笑盈盈:「你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做了……一輛小車?」語蘭試探回答,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應子清笑了好一會,指了指木牛流馬:「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見薛宰相,將這輛『特行者數十里,群行三十里』運糧車獻於朝廷。」
「啊?」語蘭頓時臉色煞白,「我、我去見薛宰相?」
「對,」應子清點頭,「今晚你可以好好想想,為它取個名字!」
「不是叫木牛流馬嗎?」香巧在旁邊問。
應子清道:「那是我隨意取的,作不得數。正式的命名,還是交給語蘭吧。」
這個地方又沒有木牛流馬,真正的原創者當屬語蘭。
香巧不明白:「叫什麼名字,不都一樣?」
「當然不一樣,」應子清給她解釋,「譬如你喜歡一樣東西,比如木工好了,然後你發明了一輛小車,比別的小車順手,大家都愛用。可是,別人總不能『
東西東西『這麼叫吧!你定好了名字,大家一念它的名字,都知道是你做的。聽起來,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香巧認真想像了下,眼裡漸漸浮起羨慕之色:「哇,那是不是可以叫語蘭車啊,這樣大家都知道是語蘭做的……」
「語蘭車?不錯,」應子清笑著,望向語蘭,「說不定還會載入史書,某年某日某女,制語蘭車,『載一歲糧,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勞』!」②
語蘭神色恍惚,僵著笑容,跟著點了點頭。
應子清奇怪,怎麼看著,語蘭不像高興的樣子?但她轉念又想,估計還沒反應過來?
第二日清晨,馬車到了宰相府邸,語蘭呆呆坐在車廂里,沒有下車的意思。
應子清在下面等了一會,語蘭閉著眼嘆息,鼓足了勇氣,才慢慢下了車。
「之前你不是來過嗎?」應子清看著她。
薛沛南斷腿那會兒,是語蘭與張泰耀,天天過來幫忙復健。
「嗯。」語蘭蚊子似的音量,小小聲答應。
新制的車子,提前送了過來,薛正源與一眾小官吏,在小院空地上試用。
因著應子清提前寫好了使用說明,有一文書,站在一旁,捧著那捲說明書。
越往裡走,語蘭腳步越是遲緩。
應子清以為她膽怯,上前牽住她,帶著她走:「別怕,有我呢,今日咱們為你討個功勞。」
語蘭低頭不語,杏子般水潤的眼睛,凝著些許水光。
薛正源面容俊雅,眼角生了若有若無的細紋,但這無損於他的風采,反而添了幾分威嚴。人到了中年,薛正源依然背脊挺拔,多年官海沉浮,他的周身,自然而然散發不怒自威的氣場。
薛正源朝她們看了過來,應子清明顯感覺到,語蘭仿佛腿軟了下,頭低得更低了。
應子清心中咯噔一下,疑慮漸深,但她佯裝不知:「見過薛宰相。」
薛正源點了點頭,隨手指了下小車:「方才我們都驗過了,東宮所獻之物,精妙絕倫,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本相定當如實上報朝廷,到時候聖人會論功行賞,恩賞於你們。」
應子清才不會被他三言兩語打發,進而向前:「這件運糧車,名叫語蘭車,正是我身邊的宮女所獻。她叫周語蘭,父親是位手藝精湛的木匠,這輛運糧車,正是融匯了他們周家的巧思。還請薛宰相,將這一點陳明。」
小車取什麼名字,語蘭本沒什麼主意,那日香巧隨口說的「語蘭車」,她覺得不錯。應子清聽了,也覺得還行,便這麼定了。
薛正源很淡地掃了她們一眼:「此類關乎民生之舉,命名一事,不是你等擅自作主,須得請朝廷斟酌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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