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藥苦口,日日夜夜服用卻不見好,有時候慶帝不免灰心喪氣,不耐煩喝。慶帝不喝,下面的人就會受到責罰。一碗按時吞服的湯藥,成了周圍的人,最頭疼最害怕的事情。
不知從哪日起,竇知微頻頻來到慶帝身邊,匯報他的奏摺,讀一讀其他的書本。他講話慢條斯理,雖然不甚風趣,卻很有道理。再者,他面容稚嫩,一雙大眼睛靈動活泛,非常討喜。
竇知微在的時候,慶帝喝藥十分痛快,因而,總是召他過來說笑。
這時,竇知微正說起前日,兵部盧報國大人請他幫忙寫佛經一事,不知怎的,盧大人遇到謝言昭,把這件事一說,謝言昭也願意替他寫一部佛經。
慶帝蒼白一張臉,微微笑著:「這個盧報國,豈不是有了當朝兩位才子的筆墨了?不知道盧報國給你什麼酬謝?若是論金銀,可就落了俗了!不過朕估摸,那人的腦子,大抵轉不過彎來的,多半論價稱!」
「微臣並未收到謝禮。」竇知微垂眸,慢聲道,「盧大人得了謝大人的筆墨,自是把他的佛經,奉為上品,特意花重金裱起來,送與他的母親祝壽。」
慶帝看他:「那你寫的佛經呢?」
「不知,」竇知微語氣輕鬆,「但下官聽說,在兵部的垃圾堆里,發現一部書籍,只可惜沾了污跡,不能用了。也是,微臣怎能跟謝大人相提並論,許是微臣的筆墨,還得再練一練。」
想起竇知微與謝言昭的身世,兩人站在一起,竇知微總是被比下去。見多識廣的慶帝,亦是嘆息:「這麼看,你也不容易。」
站在一旁的申山,不由看向竇知微。先前,申山心中不由自主地畏懼這個人,如今聽竇知微把自己遇到不堪的事,當作閒談,講給慶帝逗悶,申山對他是又敬又害怕。
敬的是,慶帝向來憐弱,聽了這檔子事,必會對竇知微多加看顧。
果然,下一刻,慶帝笑:「一會兒叫人搬張桌子來,你在朕這裡,抄寫一部佛經,朕給你指教一下。」
「是,微臣這就去。」竇知微含蓄地點下頭,答應下來。
皇帝親自指教書法,豈是一般人能享受的,竇知微遇上這麼一遭,算是聖人眼前的紅人了。
申山怎麼敢勞動竇知微搬桌子,陪笑道:「竇大人稍等,小的這就吩咐下去。」
幾名小太監搬來桌子與筆墨,擺在慶帝的不遠處。竇知微身姿板正,坐在一筆一畫,認真抄寫。
間或,竇知微陪著慶帝閒話家常,他有意無意地說起昨夜,太子私縱親兵,在長安城的大街上,肆意搜羅,鬧得人心惶惶。但太子要找的人是誰,竇知微沒說,他下意識把應子清的名字隱去,只說:「微臣擔心,此事有損皇家威嚴,特意向陛下稟明。」
慶帝眼眸一閃,眉頭皺緊:「東宮私縱親兵?申山,有這事嗎?」
「私縱親兵」和「派出親兵」,這兩種說法,包含的意思,大不一樣。申山額頭沁出些冷汗:「老奴是聽到些許風聲,但不敢確定……」
慶帝聽了,知道果然有這件事,倏爾朝東宮的方向看過去,眼裡的情緒混沌不明。
竇知微手中的筆,拿得極穩,連墨點也沒濺出分毫:「申公公,咱們長安城,禁衛軍有多少人?」
禁衛軍是專門負責保衛皇帝的扈從,也是拱衛京城的核心。
竇知微的語調,慢悠悠的,仿若隨意談起。
申山可不敢掉以輕心,他認真思索,給了個數字:「約有十萬人?」
十萬禁衛軍,若是盡數陳列開來,那場面可以說是浩浩蕩蕩,可以把大明宮保護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乍一聽,仿若萬無一失,十分安全,但竇知微卻道:「話是這樣說,可真到了戰場,絕非這般簡單吧。就譬如,調兵遣將,將他們迅速集結,需要耗費極其漫長的時間?」
「是,」申山朝慶帝躬了躬身,謹慎回答,「這禁衛軍,又分左右驍衛,左右武衛,左右領軍衛。除此之外,還有親衛,勛衛、翊衛,合成三衛……各個衛隊的軍牌,在不同將軍的手裡。若是調動人馬,得挨個找他們的將軍去。一時半會兒,哪那麼容易湊到一起。」
「嗯,」竇知微點頭,帶著微微笑意,「早聽說申公公是百事通,不論大小事,皆能娓娓道來,真乃博聞廣識之人,下官欽佩。」
申山「哎喲」了聲,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
竇知微蘸了蘸墨,隨意道:「依微臣看,調動十萬禁軍,沒有一兩天的功夫,聚不到一起。如果是千人精兵,可就不同了。指揮千人鐵蹄,如臂使指,不消一個時辰,就能踏破大明宮宮門,不需要攻破城門……申公公,是這樣嗎?」
申山的笑意僵在臉上,只覺得喉嚨堵著橄欖:「禁衛軍,那是防外賊的。哪有防家賊的,不是有一句俗語嗎,『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慶帝常年病重,眼下烏黑,抬起眼睛看人,無端多了層瘮人的寒意:「朕記得,衍兒的親兵,就有千人。他這些個精兵,有以一敵百之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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