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搖頭嘆息:「他叫你一聲母後,你何苦害他!」
竇皇后神色一凜,眼中閃過輕蔑:「母后?!太子何曾拿我當母后看待過?太子的生母因病故去,打那以後,他一直對我不冷不熱。太子心機深沉,隱忍不發,誰能看透他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過去,他分明是不善言辭、木訥少語之人,怎麼突然自己就變好了?」
竇皇后說到這裡,忽而察覺什麼,只是那念頭跑得太急太快,一時沒抓住。她頓了頓,繼續往下道:「如今更是出了中毒一事,其中有什麼隱情,誰又說得清楚?臣妾也想問,太子那毒酒,如何進到他口中的!」
「衍兒喝的,是朕給他的龍金杯!」慶帝怫然作色,「天底下,誰能接近朕賜的御酒?唯有你,皇后!」
「只有我?」竇皇后亦是面有慍色,將長袖一振,「你乾脆說你準備定我罪好了!」
慶帝氣得咳嗽氣喘不止,竇皇后偏開臉,絲毫不為所動。
申山連忙替慶帝撫背順氣。
若是竇皇后肯溫言軟語,又或是急忙擔心慶帝,也不至於鬧成這樣。眼看兩人一開口,竟是越吵越遠,場面越吵越僵,申山心中暗道糟糕,一時不敢支聲。
宮門忽而推開,烏嬤嬤公然闖入,跪於慶帝面前:「請聖人明鑑!此事與皇后絕無干係啊!」
「誰准你進來的!」慶帝一臉怒容。
「聖人,我們家小姐雖然性子高傲,品性高潔!下毒這種卑劣的行徑,從前在竇府里,奴婢們提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公侯之家,最注重教養門面,皇后自幼受此薰陶,一言一行規行矩步,斷斷不會沾染!」烏嬤嬤磕頭不止,「皇后在後宮操持諸事,兢兢業業。這麼多年,後宮不曾出過戕害妃嬪的案子!請聖人明察!」
慶帝聽聞,也有片刻失神。
這麼多年了,怎麼說都有感情了。竇皇后此人,慶帝自是了解,她那樣自持身份,怎麼可能願意污了一雙纖纖玉手,去做那等腌臢之事。
因此崔玉陵送來白紙黑字的薄錄,他特特地按下,親自過問一趟。
皇后戕害太子,何等聳人聽聞,是她乾的也好,不是也罷。正如他所說的,他想給皇后留顏面,遮她的丑,亦是警告。
「不是你乾的,誰敢陷害到你身上?」慶帝冷哼,「大理寺查案向來有真憑實據,牽扯到皇后身上,他們更是小心謹慎。此事,朕已經按下不提,近來著裴尚宮主持宮中事務,等一切分明了再說。」
言罷,慶帝甩袖離去,申山躬著身子向皇后告了退,疾步跟上。
鳳儀宮宮門緊閉,燭火輝煌。
竇皇后緩緩坐於鳳座,冷靜抬眸:「事情做掃尾了嗎?」
烏嬤嬤點頭:「是,當日就派了人出去處理了。若不是那個叫竇知微的小侄警醒,恐怕我們還坐在天上,當個糊塗人呢!」
竇皇后默然不語,凝眉思索。
烏嬤嬤見她無話,不由長嘆一聲道:「哪裡知道,大理寺查的根本不是冬陽暖醴宴中毒一案,而是跑去東宮,查出陳年舊事!從驪山到東宮,隔著那麼遠的距離,他們怎麼查到那裡去了!打了個措手不及!」
竇皇后金步搖微微晃動,閃爍凌厲金光:「有人指引,大理
寺才會在東宮進入自如。是我們小看了太子。這小子安安靜靜,竟然蟄伏這麼久。當年,他敢親手殺死他那個乳母,我就該知道,他不簡單。」
烏嬤嬤見地上仍然落著刑案薄錄,便去拾起,冷不防看見上面的三個字:「三棱花!?」
竇皇后轉過臉來,烏嬤嬤冷汗浸浸:「太子的乳母,叫姜娘子,那人當年中的,就是三棱花的毒……」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太子預備報復的前兆?
竇皇后也不禁生出幾分寒意,她忽而問:「你說的竇知微,是何人?」
烏嬤嬤連忙道來:「是竇展推薦的,竇知微的父親叫竇靖,他母親叫孫水蓮,但其實他的生母……是個官伎。」
竇皇后一聽,秀氣的眉心緊蹙:「這算什麼?什麼人都能到我面前了?」
烏嬤嬤知道她嫌棄竇知微的出身,又道:「雖說如此,聽竇展的意思,是個好苗子。今年竇知微入了官,做的起居郎。」
竇皇后隱約有些記憶:「是不是跟謝家那位,競爭中書舍人,結果輸了?」
烏嬤嬤見她記得,回答道:「是他沒錯。」
「沒用的東西!」竇皇后無奈,「這麼重要的位置,怎麼就丟了!就算此子能力不足,我或許能幫上一二,此事怎麼不來找我?看來竇展推薦的此人,不堪大用。」
烏嬤嬤欲言又止。她是記得的,那日竇靖與孫水蓮,親自領了竇知微,到鳳儀宮拜見,當時竇皇后推脫不見,他們一行人打道回府。但她此時提起,倒像責備竇皇后做得不對,故而沉默。
兩人正說著話,柴高玄突然大步進來,對著竇皇后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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