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沒剩下什麼力氣,但還是強撐著困意,替他簡單包紮了手腕傷口。
那圈牙印咬的很深,沁著血珠子,好在放下衣袖後尚能遮掩住。
兩人一起躺在玉簟上,肌膚散發出微涼水意,衛栩吻了吻她的鬢髮,「睡吧。」
沉水香散發出甜膩氣息,困意浮上心頭,眼皮越來越沉重,徐妙宜輕輕閉上眼。
沉入夢鄉前,她低聲問了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衛栩眸光微黯,仍是堅持說道:「沒有。」
一刻鐘後,確認小女郎熟睡無誤,他起身穿衣,提上橫刀出門。
郭恆牽來馬匹,壓低聲音與他稟報:「屬下已經按照侯爺吩咐截殺那些藏在地下密室里的人,掐斷引線,將猛火油替換成桐油。孫叔也確認過了,今夜子時左右,陛下就會毒發,侯爺要直接進宮嗎?」
衛栩嗓音冷肅,「先去國公府。」
數日前他得知衛翀暗中與趙承筠做了筆交易,這很有趣,因為彼此都不希望另外兩方活著,敵人之間也能結成盟友。
於是他順水推舟同意趙承筠的安排,卻又暗中動了點手腳。
及至今日,衛翀終於提出要見他,這筆舊帳終於能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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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衛栩到來,羽林衛放行,抱拳向他行禮。
他沒有攜帶任何侍從,隻身一人進去。
廊下、庭院裡俱是橫七豎八的屍首,這些衛家人已經死了半個月,至今沒有人敢來收拾。
空氣里彌散著屍體腐敗的濃烈臭味,以及被掩蓋住的桐油味。
穿過被血跡和屍水浸泡著的庭院,又走了一刻鐘,衛栩終於抵達映雪堂,這是他母親生前的住處。
背影佝僂,滿頭白髮的中年男人坐在那張太師椅上,眼底恨意濃烈到無法掩飾,嘶啞著聲說道,「你來了。」
衛栩沉默注目他,眸光幽寂。
「當年帶著衛珩東躲西藏的日子不好受吧?像條狗一樣卑微求生,偷東西被人發現,打得半死不活丟到沼澤地,結果你居然還能爬上來,沒淹死在爛泥里。」衛翀癲狂大笑,眼淚奪眶而出,「我真後悔啊,真後悔當初心軟沒有除掉你這個狼崽子,縱容你在涼州一點點坐大……」
衛家所有人都死了,他已無力翻身,甚至連為家人收斂屍骨安葬都做不到。
既然這樣,乾脆拉著對方一起下地獄,再拖延半刻鐘,等引線燒完,整個映雪堂會被炸為灰燼。
可衛栩的淡漠平靜實在出乎意料,他居高臨下看著自己,仿佛是在看一樣沒有生命的物件。
「一別經年。」衛翀慢慢平復情緒,「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對兄長說的嗎?」
兄長?衛栩心中冷笑。
自他有記憶起,衛翀兄妹從來都很厭惡他,厭惡他長著一雙異於中原人的眼瞳,厭惡他是卑賤胡姬所出的庶子。
嫡母方氏時常暗中使絆子,而他所謂的父親也曾維護過他們母子,當方家出面敲打,並送上兩個美妾後,他便將其拋諸腦後。
在衛家他們受盡冷眼欺辱,衛翀又有何顏面自稱兄長?
「既然你不想說,那兄長來說吧。」衛翀怨毒地望著他,「儘管你殺了我的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但
有件事,我還是得感謝你,感謝你替我將衛珩養大,讓我剩下最後一個兒子。衛栩,你應當還不知道吧?」
說話間,他左手悄無聲息按上那柄藏在袖中的匕首,等待衛栩發瘋失控衝過來。
那將是他親手復仇的唯一機會。
衛栩眸中掠過濃濃殺意,過了片刻,他輕笑,「那又如何?」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發現阿珩長得與自己並不像,而且是個左撇子。
整個衛家只有衛翀是左撇子,他不敢往這樣的方向去想,直至找到當年在國公府侍奉過的婢女,得知這段隱秘。
這個事實徹底擊垮他,他在風雪中坐了一整夜,幾度欲對熟睡中的衛珩下手,終究不忍心。
哪怕阿珩身上流著仇人的血,但卻是額吉拼命生下的孩子,也是額吉留給他唯一的親人。
是以他最終還是將阿珩拉扯大。
衛栩冷冷睥睨他,再度開口:「他永遠不會知道這個骯髒秘密。」
聞言,衛翀目眥欲裂,袖中匕首險些滑落掉出。
當年那胡姬失寵,險些遭受二房侮辱,出於名聲考慮,他制止此事,卻也控制不住報復了她。
事後才知為何父親會沉迷於這樣一個卑賤女奴,她天生尤物惹人憐惜,此後他頻繁強迫於她,聽著她用生硬的中原話哀求自己,他恨這個女人,卻又沉迷於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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