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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這個男人,他是朝廷軍中一名伍長,負責看守俘虜,荒淫殘暴,姦污了好幾個女郎,幸好她和阿姐用了人皮面具易容,躲過一劫。

也正是這伍長押著她去乾重活,狠狠打了她兩鞭子。

陸慎之為何要這麼做?他又是從哪裡找到這個伍長?

徐妙宜抬眸,震驚地朝他望去。

衛栩將右手垂在身側,任由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浸透掌心,滴落到草地。

「要為他收屍嗎?嗯?」

她搖頭,按住心中慌亂,抬袖擦去淚,咬住朱唇,勉力想要站起來。

衛栩收起笑意,大步上前抄起那盈盈一握的腰,單手將她挾在臂彎,上了馬車。

她以為郎君盛怒之下會大力把自己摜到車廂里,害怕地閉上了眼睛,下一刻,卻被輕輕放了下來。

馬車緩緩駛離,牽動背上傷口,衛栩微不可見蹙了蹙眉,抬手捂住右臂正汩汩流血的新傷。

瞧她剛才那股子狠勁,倘若死的真是那郎中,只怕這會兒金簪已經捅到他胸前了。

思及此,他心中不快又多一分,容色越發淡漠。

須臾,一條天青色髮帶系在他手臂上方。徐妙宜迅速將髮帶纏繞了幾圈,用力紮緊,又取出帕子覆在傷口上。

衛栩冷冷垂眸。

鮮血染紅白皙纖細的十根玉指,小娘子跪坐在地上,眉眼之間儘是焦急,卻不知是為了那郎中,還是為了其他。

「怎麼,見我沒有當真殺了他,又想來求情?」衛栩眉頭一皺,「我可不是什麼善心人。」

徐妙宜搖頭,「方才可能傷到了經脈,要先找個醫館縫合處理下。」

許是失血過多,他意識有些昏昏沉沉,卻滿不在意地牽了牽唇角。拜她所賜,他如今又多了個告假的理由。

見說不動他,徐妙宜高聲對車簾外道:「郭大哥,快去醫館!」

一刻鐘後,馬車在醫館前停住。

郭恆撩起車簾,望見兩人衣裳上血跡斑斑,暗道不妙,急忙喚來護衛將衛栩攙下車。

郎中同樣驚詫,見對方殺氣沸騰來者不善,戰戰兢兢幫忙止住血,縫好右臂傷口,半句也不敢多問。

回到郡守府時,已是黃昏。

衛栩咬牙站起來,身形搖搖晃晃,微有些踉蹌。

一雙柔弱手臂及時攙扶住他。

衛栩面色一沉,透露出陰鷙冷厲,徐妙宜卻緊緊攙住他的身子,水潤杏眸目光盈盈,溫柔望著他。

僵持幾息過後,他並未抗拒。

然而行到主屋,徐妙宜便被他下令攆了出來。

小娘子安靜地坐在台階上候著,一直等到深夜,衛栩再沒有召她進去。

郭恆過來勸她:「娘子不如先回顧娘子那邊,屬下聽說顧娘子因此事受了點驚嚇。」

她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終是選擇了離開。

目送徐妙宜出了主院,郭恆急沖沖回到屋裡,找了個郎中過來問:「侯爺何時能醒?」

郎中道:「郭副將軍,侯爺失血過多,後背的傷口也崩裂了,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過來,今夜須得安排人在這裡好生守著才行。」

郭恆召來關九郎商議守夜的事,又搖頭嘆氣。

以鎮北侯的敏銳,分明可以攔下那支簪子,卻還是放任徐娘子刺穿手臂。

最終,事情失控變成了這個局面。

**

顧長寧在別院惴惴不安等到深夜,才見徐妙宜回來。

小娘子眼眸腫著,青色襦裙被血染成了暗紅。

她大驚失色迎上去,哽咽著道歉,「窈窈,都是我不好,我就應該聽你的話早些讓裴郎中離開,我以為他可以順利帶你走,我不想讓你跟著他……」

「阿姐,沒用的,他早就知道了裴言的事。」徐妙宜握住她的手,「他也並未傷我,這些都是他的血。」

她簡要和表姐講了事情經過,又溫言寬慰一番,說自己定會想辦法救出裴言。

顧長寧聽了越發慌亂,「咱們能不能想個法子去冀州請侯爺幫忙?他既然肯救阿耶,說不定也願意幫我們,把裴郎中他們撈出來。」

「且不說侯爺是否願意過問下屬之事,萬一再度教他發現,他當真會殺了裴郎中。」徐妙宜並不寄希望於此,又說,「阿姐,你知道他為什麼戲弄我嗎?」

顧長寧搖頭,只覺得這百夫長行事乖戾,令人捉摸不透。

「因為他要給我一個教訓,讓我明白忤逆他會是什麼下場。當然他心裡很清楚,如果真的殺了裴郎中,我絕不可能再與他重修舊好,所以留著他們幾人的性命,比直接除掉更有用。」徐妙宜解釋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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