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年約十五六歲,驚慌失措哀哀哭泣。
「寧兒,你過來。」容夫人高聲道,「你讓這畜生親口再說一遍,他是如何計劃的。」
顧長寧卻跪下,「阿娘,賀庭他當真不是故意的,您饒了他這一回吧。」
容夫人以手扶額,忍無可忍,「他養了外室你知不知道!他這外室懷了四個月的身子,就在你滑胎小產成日哭泣的時候,他和別的女人弄出了孩子!」
「怎麼可能?」顧長寧如遭雷擊,癱軟在地,「定是有什麼誤會。」
有長輩處置,徐妙宜不便插話,將表姐扶起,「阿姐,你先冷靜下。」
顧長寧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那年輕女郎,撲到徐妙宜懷裡嗚咽哭泣。
容夫人示意僕婦上前,將那女子束腹的白布解開,露出微微隆起的小腹。
徐妙宜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阿姐你看,舅母沒有騙你。」
顧長寧望向賀庭,「這是不是真的?」
賀庭辯解:「阿寧,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容夫人打斷,「他逛花樓你忍了,他養外室你也能忍,他日日盼你阿耶早日死在洛京,好吞掉顧家全部家產,你也要忍嗎?」
顧長寧聽到「阿耶」兩字,抬起朦朧淚眼,「你為何要咒我阿耶?」
賀庭面色一變,目光躲躲閃閃,「阿寧,我沒有。」
顧長寧心下瞭然,淚水漣漣。
容夫人卻讓僕婦呈上一份和離書,「今日就簽字呈報官府,從今以後你與寧兒再無瓜葛。」
「母親息怒,我再也不敢了,這就讓她把孩子流掉,我保證從今以後再不沾花惹草」賀庭磕頭道,又看向顧長寧,「寧兒,你幫我求求母親。」
顧長寧怔然流淚,直至容夫人押著她把字簽了,也未反抗。
容夫人快刀斬亂麻收拾完殘局,失望地看了看女兒,知曉她一向軟弱不爭氣,也不指望她能當真捨棄這負心郎君。
徐妙宜將她扶去馬車,顧長寧腳步虛浮,汗如漿出。
即將出門時,她忽然掙脫,折回去狠狠抽了賀庭一記耳光,「我阿耶待你視如己出,你竟敢這般詛咒他!」
賀庭被她打得發了懵。
徐妙宜擔心他失控傷人,忙將顧長寧拉了回來。
「你們顧家無男丁撐起門楣,再招個贅婿,不也還是為他人做嫁衣。」賀庭冷笑。
徐妙宜高聲駁斥,「如何撐不起?我阿姐便能學,無需用你!」
既已魚死網破,賀庭嫌惡地盯著顧長寧,「你看看她那廢物模樣,成日離了男人不能活……」
話未說完,顧長寧又是一記耳光,將他打得唇邊溢出一絲血線。
容夫人開口勸阻:「罷了,早些回府。」
是夜回到府里,顧老太爺也聽說了此事,搖頭嘆氣,讓人把賀庭的東西全扔了出去。
「父親。」容夫人道,「思安一直沒回來,您身子骨又不好,再找外人打理生意,只怕又要生出異心,不如自己人來。」
顧老太爺捋了捋白須,「依你所見,誰合適呢?」
顧家人丁不旺,顧老太爺膝下只一子一女,各自生了一個女兒,皆無男丁。
容夫人嘆息:「父親知道,寧兒一向是扶不起來的阿斗,我也沒指望她能做出什麼來,不如讓窈窈試試吧。這孩子能夠憑藉一己之力帶著青霜從洛京逃到涼州,心思機敏,性子堅韌,悉心教導定能撐到思安回來。」
「明日,你問問窈窈的意願。」顧老太爺道,「也好生寬慰下寧兒,她畢竟傷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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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城南別院。
衛栩回到主屋,室內陳設一切如故,徐妙宜臨走前未做完的香囊還在,他拿起其中一個看了看,依舊是粗糙的針腳,可見學得並不用心。
做香囊本就是掩飾,她從來就沒有真心想要留在他身邊。
衛栩只覺頭疼欲裂,自她跳江失蹤到現在,已有七日光景。
他親自沿著江流往下找了數百里,沿途一路問去,夜夜不得安寢。
便連涼州那邊,也沒有發現她的消息。
時日越久,心中的不安越濃烈,他儘量迴避那個念頭,也因傷口潰爛導致感染,引發連日高燒,被迫返回溧陽。
孫大夫直言,如果他再不修養,左臂不可能保住。
於是李朝亭和郭恆一起將他綁了送回來。
許是榻上殘留著她的氣息,令他覺得安心,又或許是今夜被灌下的安神湯發揮了功效,衛栩慢慢入了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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