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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夫雖一向心善耳根子軟,但也好歹年近四十,怎麼教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娘子哄得團團轉呢?

她實在會裝,現在所有知曉他們關係的人,都堅信她對他情根深種。

但孫大夫這個請求,並非不能考慮,若她乖巧聽話留在身邊,將來抬她做個妾也無不可。

畢竟,這是他的第一個女人,他還不至於吝嗇到讓她無名無分當外室。

屏退孫大夫後,衛栩抓起狐裘,隻身來了徐妙宜與他說過的八角亭。

他有意遲遲不現身,暗中觀摩小娘子的反應,她趕過來時很急,氣息喘得厲害,發覺亭子裡空無一人後,她果真流露失望,怔怔站了會兒才坐在石凳上歇息。:

她分明看著焰火,卻不知為何落寞垂下鴉睫,杏眸盈著水澤,楚楚惹人憐惜。

待他現身後,徐妙宜頓時收起淚意,歡喜圈住他的腰身,問是不是來接她的。

如小娘子所願,她賭贏了。

*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徐妙宜困惑,溫柔喚他:「郎君?您怎麼了?」

衛栩琉璃瞳輕垂,望著小娘子如白牡丹的面容,「想好了跟我走?」

徐妙宜點頭。

衛栩淡漠道:「記住,其一,我不會娶你。其二,我平生最厭惡背叛。」

如果她還妄想著通過引誘他離開萬春谷,逃去涼州顧家,那他處置時絕不留情。

「我知道郎君不可能娶我,也從未奢望過這些。」徐妙宜想起自己的寡婦身份,「我原本是要被婆母發賣給屠戶家做妾的,如果當時沒有郎君出手相救,我早就死在益水郡了。我感激郎君,想跟在您身邊一直侍奉,多謝郎君成全我這個心愿。」

衛栩挑了挑唇角,拾起防風燈籠,攜她往山下行去。

男人步子邁得大,走路又快,徐妙宜幾乎小跑著跟在他身後,不過百來丈便氣息微喘,心口隱隱作痛。

肌膚上的外傷已經恢復得差不多,看不出什麼異樣,但孫大夫特地叮囑,這段時日切忌不能勞累,以免牽連傷口癒合,損傷元氣。

胡商並沒有等她,山路陡峭,夜色深沉,她看不太清腳下,一個趔趄滑倒。

衛栩應聲回首,小娘子落在他身後兩丈處,正狼狽地坐在地上,秀眉微顰。

徐妙宜並非有意為之,見他終於發現自己沒跟上,裝作抬手揉按腳踝,細聲說:「有點疼,許是扭到了。」

衛栩脫去她的鞋襪,探查出沒有任何異樣,頓時心下瞭然。

須臾,小娘子圈住他的頸,柔軟纖弱的身子貼上來,「郎君,背我下山好不好,我心子跳得太快了,不太舒服。」

子夜已過,深冬時節並無蟲鳴,山林間萬籟寂靜,因兩人離得極近,心子跳動的「砰砰」聲分外清晰。

衛栩知道,她既在說謊,又沒有全然說謊,扭傷是假,難受是真。

距離下山回到客房至少還要半個時辰,以她如今體力,確實無法強撐著跟他走回去。

衛栩脫下狐裘蓋住她,勾住雙膝,將她穩穩托在背上。

山路窄小難行,荊棘叢生,身側就是山崖,徐妙宜來時走過一次便有些怕,如今被他背著,越發害怕,不由得緊緊攥住男人衣襟。

衛栩只覺喉頭一陣發緊,沉默片刻,冷冷道:「再用點力,我現在就能丟你下去。」

徐妙宜意識到自己勒著他了,鬆開衣襟,輕輕攀著男人雙肩。

她忽然想起一事,「過了子夜便是正旦,願郎君新春嘉平,長樂未央。」

衛栩分明聽見,卻未搭話。

徐妙宜猜想許是自己不小心又惹惱了他,乖巧閉嘴不再主動招惹。

狐裘帶著他的體溫,甚是暖和,她實在太困,身子又乏累,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慢慢竟然睡著了。

*

徐妙宜睡得沉,衛栩將她放到胡床上,小娘子嚶嚀一聲,卻緩緩

睜開眼。

她掙扎著爬起來,迷迷糊糊套好鞋襪下地。

衛栩問:「去哪裡?」

徐妙宜道:「侍奉郎君更衣就寢。」

她進入角色實在太快,反而令衛栩有些不適應,回絕道:「我不喜歡旁人侍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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