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是整天不吃不喝趕路,連早飯也沒用,她真的撐不住了。
「娘子沒事吧?」
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遞過來一袋水,「先漱漱口,緩一緩。」
是清晨為她看診過的中年郎中。
徐妙宜感激不已,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淚,「多謝您。」
「我們有急事要去定州,不得不快點趕路。」孫大夫語氣和善,「看娘子的年歲,應當比我家寶珠還要小,對了,不知娘子叫什麼名字,該如何稱呼。」
「我姓……」徐妙宜微微頓了頓,「我姓顧,單名一個窈字,窈窕的窈。」
孫大夫道:「顧娘子,我是商隊雇的郎中,姓孫,您若不嫌棄,可以喚我一聲孫叔,以後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說。」
徐妙宜捧著水囊,肚子咕咕發出聲音,其實她有些餓了。
孫大夫替她把過脈,知道以她這把身子骨,能撐著到義莊歇腳再吐,已經很不容易了。
「阿恆帶著九郎他們打了幾隻野兔,應該烤的差不多了,娘子和我們一起去吃吧。」
聽到終於有飯吃了,徐妙宜雙眸一亮,收拾了下形容,隨孫大夫一起去了堂屋。
堂屋破敗不堪,點了堆篝火,第一份兔肉已經烤熟,郭恆卻被其中幾人打趣:「阿恆,你這什麼手藝?我穿了五年的長靴鞋底都比你烤的兔子嫩,真是可惜了這隻兔子。」
郭恆一張臉憋得通紅:「有吃的就不錯了,還這麼囉嗦。」
眾人哄堂大笑,徐妙宜走上前,「不如,讓我試一試吧。」
幾位年輕郎君均是半信半疑,徐妙宜溫柔解釋:「我從前跟著家裡的嬤嬤學過一些廚藝。」
聞言,郭恆把串好兔肉的樹枝往她手裡一塞,「娘子來吧。」
冰天雪地趕路已經很辛苦了,好不容易有個會做飯的小娘子,為何還要委屈自己強行吃下又干又柴的烤兔呢?
徐妙宜耐心坐在篝火邊,借了香料和匕首,給每個人都做了一隻外酥里嫩的烤兔,引得眾人讚不絕口。
「還得是娘子手藝好,按我說,阿恆就應該給第一隻兔子叩頭謝罪。」
「對,就是,兔子死得太冤枉了。」
徐妙宜淺笑:「多謝諸位郎君不嫌棄我廚藝粗鄙,但要是沒有郭大哥冒著風雪打兔子,我也沒機會在這裡獻醜。」
郭恆附和道:「就是,剛才打兔子你們個個都嫌冷不肯去,還不得是老子去,你們才有吃的。」
……
在郎君們的打趣聲中,徐妙宜慢慢安定心神,對於商隊來說,她現在多少有點用處,不至於招惹他們嫌棄排擠。
她取下最後一隻烤兔,問孫大夫:「孫叔,郎君去哪裡了呢?我幫他也烤了一隻。」
孫大夫道:「主上已經回房歇息了。」
徐妙宜一怔,想起似乎好像從進到堂屋便沒有見過那胡商。
「那我送去給郎君,方便嗎?」
孫大夫說:「顧娘子自己吃吧,主上歇息期間,不喜旁人打擾。」
徐妙宜點頭,卻捧著兔子犯了難,她剛吐過,現在還不想沾葷腥。
孫大夫從行囊里摸出一張炊餅,給了徐妙宜,又喚關九郎他們:「顧娘子多烤了一隻,還有誰沒吃飽的?」
幾位年輕郎君一哄而上分搶光了,不忘對徐妙宜道謝。
徐妙宜對孫大夫感激不已,就著涼水吃了半張又冷又硬的炊餅,填飽肚子。
郭恆過來喚她,「娘子,我們已經收拾好了,你也快點過來歇息,明早還要趕路。」
攏共就兩間屋子能住人,一間給了衛栩,另一間他們幾個人一起住。
郭恆倒也貼心,給徐妙宜拉了個布帘子隔開。
只是一進去,就像進到冰窖,窗牖是破的,屋頂是漏的,室內沒有半點兒熱氣。
徐妙宜攏緊氅衣,凍得渾身直哆嗦,忍不住摩挲雙手取暖。
郭恆道:「這莊子原是收屍的義莊,荒廢多年,方圓十里沒有人煙,條件是很簡陋,娘子先將就住一晚吧。」
徐妙宜點頭,她本就不是什麼矯情性子,再難,不也熬過來了嗎。
睡到半宿被凍醒,北風卷著鵝毛大雪呼呼灌進來,像是要把人埋了。
鼾聲此起彼伏,她揉了揉被凍麻的雙腿,看見孫大夫守著篝火餘燼,靠在門楣上睡著了,頭上、肩上落滿了雪。
真奇怪,他們好像不怕冷似的。
徐妙宜輕手輕腳靠近那堆灰燼,伸手想取暖,卻發現白嫩的指背多出幾抹紅腫,是新長出來的凍瘡。
還沒來得及仔細探究,忽然肺腑劇痛,喉間血氣翻湧,她忙取出錦帕捂住檀口,哇地吐出一口血。
好在,這陣動靜沒有驚動孫大夫,他依然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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