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往四處躲!不要集中!不要集中!」
但火車四周,田野一望無際,秋收剛過,田地里什麼遮掩物也沒有,偏偏天氣很好,月色晴朗如水,將原野照得通透。
光禿禿的原野上躲無可躲,一位抱著孩子的母親跑的時候被絆倒,知道這下跌倒恐怕沒了機會再站起來,急得將孩子托舉起來,絕望地求人,「把我兒子抱走!求你了...」
施遼想也沒想,掙開張默沖的手,將孩子接過來,張默沖則迅速附身將那女人從地上帶起來。
那女人重新抱著孩子跑起來,邊哭邊道謝,施遼連連說著無事,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日軍轟炸的目標一般都是火車頭,所以這個時候火車頭會丟下車廂去尋遮蔽物,但空襲警報響了很久,頭頂卻並沒有出現轟炸機的身影。
火車機組決定還是先喊大家回來,往別處開,起碼先開過這片田野。
驚恐的人們被組織著又上了車,這一回沒有人敢閉眼睡覺了。頭頂亮起的燈又熄了,七個人站的站坐的坐,拽著行李,黑夜裡的眼睛顯得很亮。
驚魂未定,更多的也是自責,前一天的安全使人降低了警惕,但其實威脅從未消除,死亡永遠都有可能在下一秒降臨。
張默沖一句話也不說,孤執地握著施遼的手不肯放。
她亦無話,捏緊手回應著他的不安。
這時不知有誰望向窗外,那一輪明晃晃的月亮,嘆氣低吟:「明月何時照我還...」
......
很快,空襲聲再次響起,人們再次跑下車尋找藏身地,這一次也並沒有炸彈落下來,人們又重新上車,火車費勁地加速跑起來。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最後一次警報響起來的時候,很多人乾脆都懶得下車了,剛好,還能趁著車內人少放開了睡一覺。
不是不懼怕死亡,只是生死太過無常,已使人精疲力盡。
第四次,所有人對逃跑的路線熟悉起來,甚至都有些不慌不忙。施遼和張默沖提著所有的行李,沒有跟著人群跑,牽手走著,駐足看著火車頭拋下乘客遙遙離去。
這一回,火車頭並沒有像預料的一般在十幾分鐘後就回來,列車員取了喇叭通知說火車直到天亮才走,大家先找個地兒歇著等吧。
疲憊的人們裹著行李,不願意踩踏別人的農田,都擠在窄窄的田間小路上尋找屋舍。
施遼他們七個最後在一處熱心的農舍里找了一塊地方,但並沒麻煩主人拿出鋪蓋,而是拿出所有的毯鋪起來,躺下就累得睡著了。
張默沖翻來覆去,睡不著,施遼乾脆叫他出去,一起沿著路漫無目的地走著。
「冷嗎?」他問。
「不冷。」
沉默一瞬,他又問:「餓不餓?」
「要不要坐一會兒——」
「張默沖。」她打斷他。
他幾次欲言又止,不想讓她看到,低著頭。
她知道他的低落,也知道他在自責。
為他們共同的經歷,為同行的乘客,為這個飽受磨難的民族自責。
施遼輕輕晃了晃他的手,跟站不穩似的湊到他面前,看著他,「坐了一整天車了,坐得腰都僵了。」
「張默沖,不如我們來跳舞吧?」
他愣了一下,但看著她帶點兒期冀的樣子,倒是真像在舞會上邀請心上人的害羞姑娘。
他知道她是在盡力從現在低落的氣氛里走出來,「好。怎麼跳?」
「你不會?」她有點兒驚訝,「外國人不是最愛辦交際舞會嗎?」
「是,但我沒去過。」
「怎麼不去?」
「沒有你的舞會,不算交際舞會。」
她抿了下唇,眼睛裡跑出亮晶晶的笑意,又好笑又心疼。
「但我去了很多次哦。」
起了一陣風,他伸手捂了捂她的耳朵,目光溫柔:「成為你的舞伴之一,我也很高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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