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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遼猛的回神,不顧僵麻的腿強站起來,儘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嗯嗯,你走吧,我做作業呢。」

鄒廣的腳步在門口徘徊了一陣,終於消失了。

施遼一抬頭,剛好看見躺在桌面上的那塊小雲母。

外面早已暮色四合,屋內也沒開燈,一片昏黑中,那桌面上卻有亮晶晶的一方天地。

她看著看著,眸中逐漸清明,然後將視線停留在桌上的書本上,她忽然有了要做很多很多題,要出人頭地的強烈欲望。

她想,終有一天,她一定會有勇氣,不再懼怕想起那些「被挑選」的日子。

——

十二月十五日,聖誕節。市中心的街道都被布置上紅紅綠綠的彩帶,到處都掛著張燈結彩的聖誕樹,舊式的弄堂里卻依舊一片清素安靜,仿佛與外界囂攘隔絕。

施遼起了個大早,裹得嚴嚴實實地去菜市買菜,杜蘭攔她不住,只好讓她去了。

施遼每天最喜歡的時刻就是早晨太陽將出未出的時候。這時天光並未大亮,空氣中寒氣凜冽,施遼任憑冷氣入侵身體,覺得在視覺暫時無用,五感卻能敏感知覺外界的時候,是最能清晰地感知到自身的時候。

就好像,發著高燒的人最能感到身體和思想的存在一樣。

不過她每日去買菜還有一個目的:去郵局問問有沒有她的信。

這麼早,郵局的老大爺也才剛上班,他上崗後先給自己沏了一杯熱茶,美美地咂了兩口,然後才悠然坐下,隔著起了霧的老花鏡問她:

「小囡起這麼大早?」

18

第18章

◎張默沖,於1933年冬季的北平寄出◎

眼前是一個裹著厚襖子,圍著一條大大的白圍巾的姑娘,她白淨的臉凍得通紅,從圍巾上露出一雙黑露露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小囡什麼名字?」大爺突然覺得心情不錯。

「施遼。」

老大爺起身在架子上找貨,嘴裡念叨:「施遼施遼,哎這兒有一個,我看看,北平來的。」

施遼原本不抱希望,沒想到今天忽然有了信,她趕緊交了錢拿信,一出門就開始拆信。

老大爺又喝了一口茶,再抬頭,看見那姑娘大冷天傻愣愣地站在外頭,也不怕手冷,立即就開始拆信。他原本想把人喊到屋子裡暖暖和和地看,最後一想姑娘這麼開心,還是算了。

施遼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開始拆,信封里包了一個方盒子,然後又是一個信封。

方盒子上有一小張紙片,上面寫著:

阿聊好:

這是一個美國產的柯達牌膠片相機,我上次說托你幫忙是想讓你將這個相機帶到照相館讓人把照片洗出來。照片洗出來後你先留著,若是不喜歡,日後再還給我。

註:另一封信最好等照片洗出來對照著看。

張默沖。

老大爺在屋內抖開一張大報,開始看的時候瞧了那姑娘一眼,她傻站著看信,讀了四五行又瞧那姑娘一眼,她還傻站著。

他躺在椅子上剛換了個姿勢,沒想到那姑娘這時忽然推開門。

她把買的大包小包的菜擱在門口,邊解圍巾邊喊:

「阿公,我的東西先在你這裡放一會兒好不好,我去送個東西,很快的。」

大爺「哎」了一聲,就看見那姑娘一句「多謝」,飛也似地跑出去,兩隻辮子搭在腦後,也隨著她的動作蹦蹦躂躂的。

大爺收回視線開始讀報,不由得搖頭慨笑。

*

六天之後,十二月三十一日,施遼順利從照相館取回照片,打開信封,入目又是熟悉的字體:

「阿聊好:

以下是對照片的一些介紹:

第一張:十月十八日,在原上恰逢當地民族的重要節日,該族人皆盛裝出席,歡歌載舞。席間見到一頭裝扮得尤其華麗、渾身畫滿圖騰的黑牛,我心生拍照留念以備日後調研的想法,才掏出相機準備詢問牛主,此牛忽然連聲哞叫,扭頭與我四目相交。我想總不能大眼瞪小眼,於是趕忙後撤幾步,向牛主交了一盒「盤尼西林」,這才得以在牛主的看護下拍到這張照片。

第二張:十月二十二日,又是碰巧遇上該部族,正準備低頭掩面而溜(我們一行人穿著與當地不符,常被認為是來意不善的怪人,平時還是小心為妙的好),沒想到卻被人告知那日交出去的西藥無意間治好了部長兒子的肺病,因此我們被人盛情邀請到包內吃飯。期間交談甚歡,臨走之際丁青簡得部長之女贈一蒙藥香片,我、偶然記起有一些民族以「嗅」喻「愛」(譬如古埃及人的親熱通過嗅聞(對方體味)來實現的,情詩里的「好姑娘」在見不到情郎時「無心化妝,無心施油」),回程路上我告知丁青簡此事,沒想到他登時面紅耳赤,掩面就跑,我看準時機,趕緊按下快門拍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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