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初見阮鳶的時候,她告訴她眼前所見都是假的。當時她是真的這樣認為,因此方能一劍重傷魔障。
後來,她帶著阮鳶前往花別塔的一路,魔障逐漸恢復、壯大,是否也意味著她自身開始動搖了?
魔族詭計障目,無非是為了調動她的負面情緒。
她是從何時開始,陷入了那圈套?
是從最開始,在空無一人的孤雲城中,執意救下「阮鳶」的那一刻?
還是在阮鳶一次次跟她重申自己的心意,她卻不自覺生出了懷疑的那一刻?
還是阮鳶被吞噬之後,她沖向結界,怒而呼喚天耀的那一刻?
若她確信結界之內一切都是虛假的,為何她要救下阮鳶?若她確信孤雲城百姓尚存,為何她敢讓龍族貿然現世?
她說畏首畏尾,不如放手一搏。可是如何確定此刻的「放手一搏」,不是被激怒後的魯莽之舉?
眼前的魔障抬掌朝她壓來,魔息強得令人窒息,瀕死之感自足底湧上,剎那穿透全身。
眼前的,究竟是魔族實體,還是她的心障?!
她怔怔盯著黑影的動作,腦海中忽然浮現出謝衡玉沉靜的雙眼。
漸漸地,那雙桃花眸沉冷下來,在她腦海中幻化成了另一雙飽含苦恨的眼睛。
是藏瑾的眼睛。
她辨別出其中的怒意,記憶忽然開始回溯,她聽到他憤怒地道:「無色澄明之境,得大自在……心經心經,到底還要抄多少遍?!」
接著,她又聽到謝衡玉淡淡地回答道:「接著抄。」
黑影如山般的手掌迎面落下,她不躲避,不提劍,便是螻蟻與山巒之距。
「謝衡玉。」最後那一刻,她念出他的名字,緩緩閉上了雙眼。
「無色澄明之境……得大自在。」
魔障壓下,轟然落地。
第165章 第165章「他死你活,你有幾成把握……
謝衡玉目盲的七年,是怎麼過來的?
無色澄明之境。澄明之境為何?無色之境為何?
黑暗,徹底的黑暗將池傾吞噬。
周遭什麼都沒有。
起初心跳聲震耳欲聾,清晰地如同驚蟄的雷聲。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她聽到自己的心仿佛在嘶吼,在尖叫著尋求一些慰藉。
那泣血的聲音哭喊很久,逐漸失去氣力。
最後,心跳聲也消散了。
無聲無色,她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路上。
可是她還很年輕,結局尚不能看清,因此便更加絕望。
太黑了,太靜了。希望無處紮根,無處生長。萬物無形,痛苦沒有蹤跡,卻仿佛無處不在,難尋源頭,因而更讓人無計可施。
失望並非正在累積,而是不知何時,已經高高堆砌,搖搖欲墜,只差大風一卷,轟然坍塌,重得能將人壓垮。
這是哪裡呢?這就是無色之境?池傾不知道。
她伸手按著自己的胸口,空蕩蕩地前行,試圖找些什麼將那裡填滿。
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呀。不論向何處前行,都好像在原地打轉,更別提找回她的心了。
池傾走得有些累了,也習慣了黑暗和冷清,索性盤腿坐下。
她回憶起進入此地之前的一切——十方海的波瀾、妖域高空的寒風、孤雲城龐大的魔障……
那些仿佛是很遙遠的事情,與此刻的她關係不太大。
她又想起自己進入此地的緣由。想起她呼喚天耀未果的驚怒,想起魔障朝她轟然壓下的手掌,想起謝衡玉沉靜的眼睛……
無色澄明之境,得大自在。
「謝衡玉。」她安定了一點,念他的名字,仿佛找回了幾分心臟存在的實感,「這就是你對抗心魔的方法嗎?」
可是那實感很快也消散了,一切又歸於虛無。
是這樣嗎?
池傾心想……自困無色之境,心空了,心魔自然也無處可居。
可是空心之人,身體仿佛只是一具軀殼。
軀殼居然也很容易疲憊。如同她行久了,便想坐下,坐久了,又想睡一會兒。
身處此間,閉不閉眼,好像都一樣。池傾躺倒在地,忽然感到臉上濕涼一片,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開始淌淚。
「謝衡玉。」她又開始喊他的名字,想起她閉關的那七年,如箭矢般倏忽而過的七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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