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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傾心下煩亂,不自覺地攥起拳。

眼見著那頭逐漸輪到她的參賽號,池傾腦子裡還是一團亂麻——事實上,她原本並沒想過真的參與斗酒,只打算上台淺飲一碗便做罷。可是如今見謝衡玉這樣的狀態,她……忽然有些遲疑起來。

「七號客官請來排隊,七號客官?七號……」

池傾恍然聽到台上有人叫了自己的號,咬了咬牙,轉身跑回謝衡玉面前,朝他拱了拱手:「兄台,我家主子嗜酒,我是替他來參賽的,聽聞您酒量極好,是否能手下留情,將這酒讓與家主?若可以,家主自有重謝。」

謝衡玉聞言不答,只垂眸淡淡掃了她一眼,目光複雜,說不出流轉過了幾種情緒。

「七號客官請上台,否則視為棄賽,七號客官……」

看台上的催促聲越發急迫,池傾在謝衡玉深冷的目光下有些心虛地移開眼睛,幾息後,卻聽他終於開口。

「先去吧。」謝衡玉的聲音很涼,或許是做了偽裝的關係,他的聲線也比平時要低沉幾分,但細細分辨,依舊是她熟悉的溫和語調,「到你了。」

不知為何,聽到這熟悉的語氣,池傾的心中安定了不少,她攥了攥拳,來不及思考自己的心,徑直上了酒台。

「怎麼才來?」馬老闆此時已等了她許久,見她終於上場,小小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真要棄賽。」

池傾沒有說話,只是接過小童遞來的酒碗,伸入琉璃盆中舀出一碗,在飲下前抬眼望原先謝衡玉所立的看台處望去。

——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池傾略鬆了一口氣,只當謝衡玉是應了自己編的請求,一仰頭將碗裡的酒灌了進去。

嘶……好辣。

烈酒順著喉道一路燒進胃裡,香歸香,卻到底不是池傾平常愛喝的那種酸酸甜甜的果酒。她皺起眉頭,剛放下碗準備走人,卻忽地想起似的,轉身的腳步頓了一下——馬老闆說謝衡玉為了獲得「傀」,連著兩夜到此處來練酒量,想來是對此勢在必得。

和謝衡玉相處至今,她從未見過他對什麼東西有過超乎尋常的執著,唯有這壺酒……

他若是真的想要,她為他爭取一下,似乎也不是不行。

「玉公子?玉公子?您怎麼臉紅了?您這是一碗就不行了?」馬老闆見池傾灌下一碗便有離席之態,也怕自己抓了個一杯醉誤事,連忙上前詢問。

誰知池傾卻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才問馬老闆道:「你這裡,斗酒大會的最高記錄,是幾碗?」

馬老闆瞧著眼前這矮冬瓜一張圓臉已紅了一層,擦了擦掌心的汗,笑道:「這酒後勁大,沒人撐得過三十碗……不過之前那位池公子昨日喝了三十四碗。唉,您可別逞強,快跟我下去吧。」

池傾倒吸了一口冷氣,在心裡把謝衡玉罵得狗血淋頭,卻一巴掌揮開馬老闆伸過來攙扶的手,道:「別攔我!」

謝衡玉不是要「傀」麼?她給就是了。

或許是喝了酒,池傾心中灼灼地燒起一腔倔意來——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

池傾走回琉璃盆邊,重新舀起一碗酒飲下。

反正……這世上,她給不了他的東西,也沒幾樣。

她盯著盆中自己施了幻術的臉,笑起來,又舀了一碗酒。

反正……他這次估計是要跟自己一拍兩散了,將「傀」贈與他,就當離別禮。

池傾泄憤般將一碗又一碗的酒灌入口中,惡狠狠地,撐著琉璃盆的手都有些發顫。

有道理……他們的關係,還是快刀斬亂麻為好,等她把「傀」給了他,就恩斷義絕就好了。

池傾眼前發暈,又飲下一碗,期間隱約聽到身後馬老闆驚慌地,喋喋不休地講著什麼,卻也聽不真切。

反正……她不欠他了。

她再也不要欠誰的了。

「十三碗了!十三碗了!!好了玉公子臉紅透了別喝了……我靠?!誒?謝公子你怎麼來了?不是你別進去?這裡還在斗…………不是???」

身後馬老闆的聲音忽遠忽近,池傾暈乎乎地撐著琉璃盆回頭望過去,用遲鈍的思緒勉強分析出他前半句話的意思,抬手摸了摸臉,忽然愣了一下——丹繪的幻術因她醉酒,似乎有些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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