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越想越覺得此計不錯。
畢竟謝衡瑾……她已經看不順眼很久了。
第62章 謝衡玉和螢火蟲。
臻薈酒樓位於天都寸土寸金的繁華商街,正是華燈初上時,街上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謝衡玉和池傾剛跨出酒樓,便聽遠方天上傳來一聲清亮的嘶鳴,舉頭望去,只見一匹通體赤紅的飛馬從紫藍色的雲層後乍然顯現,雪白雙翼扇動著緩緩下落,在天字號房的窗外駐足。
因這匹馬生得太過俊美,街道上來往的人流也停滯下來,滿目驚艷地向高處望去。
「乒鈴乓啷!!」天字號房許久沒有人出來,正當眾人等得不耐煩時,卻聽窗口傳來了瓷器砸落碎裂的亂響。
「這好像是唐公子的馬?」有眼力見的人早已認出飛馬的主人,可饒是如此,聽到那聲聲暴躁的巨響,還是忍不住詫異,「唐公子怎的會在外失態至此?」
謝衡玉仰著頭,臉色微有些發白,直到天字廂房中暈暈乎乎走出了一個提著食盒和酒壺的人影——唐呈站在高處,視線空泛地朝他投來一眼,舉了舉酒壺,一頭栽在了馬背上。
「戈壁千里,枯山萬重,望窮不見。攜酒相送不成,憶當年,竟如黃粱!」
青年道袍寬大,整個人趴在馬背上,像是塊軟塌塌的破布,飛馬通人性,見主人勉強安穩下來,仰頭振翼,倏忽便帶著人消失在雲端之後。
樓下眾人見沒了樂子,或走或散,一下子空了大半,只有幾個勉強算是知道些內幕的,還聚在樓下閒聊。
「唐公子這詞是念給誰的?攜酒相送不成……哈哈哈?現在還有人敢拂這財神爺的面子?」
「就是啊,唐呈眼高於頂,從前也只跟謝公子聊得投機。這詞怕不是寫給謝公子的?可謝公子去妖域後,不是音信全無了嗎?難道已經回來了?」
「慎言!謝家的事你沒聽說?現在的謝公子可不止那一位了,你之後跟謝家若有往來,說話行事可得注意分寸。」
池傾正留神聽著他們攀談,手腕卻被人輕輕拉了一下。
「走吧。」謝衡玉臉上依舊用幻術掩飾著原本的樣貌,眉眼淡淡的,聲音也輕,莫名令池傾想到秋季顫顫將落的樹葉。
一種不太輕鬆的情緒從心口升起,池傾沒再多言,任謝衡玉牽著自己往人群外走。燈火通明的高樓自身側掠過,他的腳步比以往都急,仿佛要將什麼東西遠遠甩在身後,到了最後,池傾幾乎是被他拉著,一路朝城郊小跑。
「等一下……」夜風從臉頰拂過,交握的掌心因汗水而有些黏膩,池傾試圖鬆開他的手,卻被攥得更緊,「謝衡玉,謝衡玉!」
周圍沒什麼人了,她開始無所顧忌地喊他的名字,語氣有些急迫:「你怎麼了?」
她停下腳步,用力拽了他一下:「你幹什麼去?」
謝衡玉這才停下腳步,他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傾傾,你不會丟掉我的吧?」
她蹙起眉,為他最近越發反覆的不安而困擾了一霎:「是因為唐呈影響了你?其實……既然並非出於真心,你根本不必對他說那些重話。他和沈岑的那個想法,也未必行不通。」
謝衡玉握著池傾的手鬆了些,他垂眸看著她,低聲道:「你也覺得,我應該留在修仙界,為自己爭一爭?」
「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池傾怔了一下,「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明明依舊在意著白馬盟,卻為何願意將它拱手相讓?」
「白馬盟的存在,既有益於謝家的名望,也有益於修仙界的穩固。我如今雖不在,可盟中閣老、先生卻依舊是謝家的修士。這些年裡,他們跟著我,對機甲之術也頗有研究,雖還算不上鑽研精深,可教授一些資質普通的孩子入門,全然是遊刃有餘。」謝衡玉的語氣很平緩,但這長長一段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仿佛早就在腦海里盤旋了無數遍。
「謝家為了家族在修仙界的名望,勢必會繼續好好經營白馬盟的學社……即便沒有我,也關係不大。何況,正如我對唐呈所說——謝家之後一定有心讓謝衡瑾接管白馬盟,若我繼續留在那裡,反而會讓曾經那些常來盟中論道切磋的世家子弟為難。白馬盟原本只是學堂,後雖也有雅集結社之用,但到底也還是清淨之地,不該受這些事的污染。」
可是,他的想法未免也太消極了一點……池傾心想,這話聽起來,就好似謝衡玉把自己當成了那污染的源頭一樣。
「可是謝衡瑾還不在呢,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那一步。」池傾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一些,隱去了其中點滴的試探,「而且,即便謝衡瑾回來了,你的籌碼也比你想像得要更多。」
池傾拽住謝衡玉柔軟的衣袖,抬頭望向他,星子般璀璨的眸微微彎起,聲音裡帶了幾分蠱惑般的甜意:「你若要爭,我會幫你的。」
她的身後是戈壁洲,是妖王,是整片妖域,若她堅定地站在他這邊,別說是如今這未見其人的謝衡瑾,就算是謝家家主謝渭,也不可能毫無忌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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