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動靜,近來日益頻繁,若謝家主當年那個遺落在外的嫡子真的尋回,你待如何?當真就將多年基業拱手讓人?!」
謝衡玉聞言,卻慢慢平靜下來,他望著唐呈,目光寧靜而落寞:「白馬盟中感念我的世家子弟,除了你與沈岑,還有幾人?」
唐呈怔怔語塞,許久才道:「那是……那是謝家雷霆手段,他們不得不低頭罷了。」
謝衡玉頷首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大難臨頭,無利可圖,自然做鳥獸散。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們無錯,你們……」
他嘆了口氣,搖頭道:「罷了,沈岑接管公儀家也沒有不好,各有各的路。」
唐呈皺眉:「謝衡玉,你當真甘心?」
謝衡玉久久望著他——是啊,甘心嗎?真的甘心嗎?
曾經無數次午夜夢回都會對自己反覆追問的話,如今從往日最親密的友人口中道出——他以為自己早就平復了,卻原來還是沒有。
仿佛又回到流言甚囂塵上的那一日,白馬盟的眾人縱然不曾外露,但早就知道謝家已有了那「死而復生」的嫡子的下落。他們沒那麼容易相信死而復生之說,卻不得不忌憚白馬盟少主之位旁落,惹出天翻地覆的變化來。
最初,他們來到白馬盟,無非是貪圖機甲術所帶來的利益,後來漸漸受到謝衡玉感染,將此地當做一處可遠離世家風雲詭譎,安心修習之地。
但是,若真要他們在這「真假少爺」之間站隊,卻少有人敢踏出這一步。
畢竟離了白馬盟,他們代表的便不再是自己,而是一整個家族。
千頭萬緒而起,清淨地也不清淨。
終於有一日,從未涉足過白馬盟的謝家家主謝渭,帶著一隊侍從工匠,浩浩蕩蕩地走入了白馬盟。
他看似什麼都沒做,一臉父親的威嚴與慈愛,在謝衡玉的引領下走遍了白馬盟的每一處,隨意囑咐著手下,將本就足夠整潔舒適的屋舍,改建得越發精緻典雅。
那做派,與寵愛兒子的慈父沒什麼兩樣。可落在白馬盟的眾人眼裡,卻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意味了。
——謝渭的到來,代表著謝家終於要插手白馬盟之事。
當然也代表著,這些宗門子弟,將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不得不選邊而站。
一邊是謝家,一邊是謝衡玉。
一邊是修仙界六大世家之首,獨霸一方的龐然巨物;一邊,是曾經冉冉升起,此刻又被棄之一旁的「假少爺」。
該怎麼選,一目了然。
於是,念著情分的,悄然無聲的離開;見風使舵的,藉機向謝家投了誠。
到底是,樹倒猢猻散。
謝衡玉知道,若他再回去,人不是那群人,心也不是那顆心了。
甘不甘心的,當真重要嗎?
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
曾經那為數不多的心氣,早也盡散在天都的風裡了。
第61章 池傾不爽謝衡瑾很久了。
唐呈脾氣其實不好,但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傢伙,因此最初才能與那個一棒子打不出一個字的少年謝衡玉相識相交。
之前見謝衡玉為了池傾沖他發火,唐呈心中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惱怒,如今見謝衡玉沉默下來,他便又感到了那一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
唐呈望著好友,重重嘆了一口氣,重新坐回席上,將手邊那枚銀葉子遞給池傾。
池傾伸手接過,道:「這梧桐島的信物,我如今也有一片。」
唐呈搖頭:「我的這枚,不是給聖主的,是給容之的。」
謝衡玉回望過來,目光落在池傾掌中的銀葉子上:「所以說,一件信物,只能進一個人嗎?」
唐呈道:「不錯,所以你們此行也不用帶什麼侍從,只管兩個人進入梧桐島便罷。」
池傾問:「梧桐島中究竟住了什麼人?他在世間仿佛名聲不顯,可這做派……卻頗為神秘孤高。」
「神秘孤高麼?這麼說……倒是沒錯的。」唐呈思索了一下,「梧桐島中有一處銀葉谷,其谷主是個通曉世間萬事的高人。之所以名聲不顯,是因為他從不接受外人的拜訪,只會在算得某人受困自苦之時,才會派人送出這枚信物,邀人去島上解惑。」
池傾喝著茶,聽他說完這些,輕輕「咦」了一聲:「唐公子似乎對著銀葉穀穀主……評價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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