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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妹妹一同長大,妹妹很愛她,她也很愛妹妹。

直到某一天,阮三突然想起自己這個「流落在外」的女兒,他派了四個人,抬了個轎子來接她。

說是有個好親事要說與她。

那個男人,是南疆大族公儀家的三房次子,公儀襄。

阮鳶聽聞此言,滿眼嘲諷地看了阮三一眼:「您不是曾說,行三不吉利麼?」

阮三拍案而起,大怒:「胡說八道些什麼?我何曾說過這種話?」

阮鳶低頭,沉默不言。而阮楠怯生生地從她身後探出腦袋,望著阮家高大的門楣,滿眼艷羨,讚嘆出聲。

那一年,阮鳶十六歲,阮楠十二歲。

第48章 那因屍陰之氣反噬的傷疤。……

十六歲,一個不大不小的年紀。

這個年齡的阮鳶從不曾信過公儀襄是值得託付終身的人,更沒有信過阮三口中的那句「這是個好親事」。

試想,一個五六年都不曾看顧過女兒的男人,又怎會平白長出良心,多費那心思給她尋一門好親事呢?

沒讓她自生自滅已是很不錯了。

可是阮鳶那時畢竟還小,帶著個更加稚幼的妹妹去到阮家,雖日子好過了許多,但心中的這點疑慮,卻是不會有人給她開解的。

甚至每當她提起公儀襄此人,所有人都會眾口一詞地稱讚那男人的品格外貌,仿佛那就是個神仙轉世般的人物。

這些花言巧語並沒有再阮鳶心中留下多少痕跡,她聽過算過,只感覺到被欺瞞的無奈,以及作為家族聯姻的犧牲品,被當做一件物什那樣交易時,再無法爭取自由的怨惱。

有時,她望著阮家高大的門楣,會想起自己的母親——這原來就是她心心念念了半生的地方。

在阮鳶眼中,卻如同牢籠。

世家之間的婚嫁儀程繁瑣,阮鳶不知道阮家和公儀家為這樁婚事,究竟做了多少交易,只是在兩家人走動拉扯之間,時間忽地便蹉跎了兩年。

在那兩年裡,阮鳶花了很多時間往返於阮家的學堂書社。她幼時沒讀過書,卻很是知道讀書的重要性,因此即便頂著那些正經少爺小姐們異樣的目光和嘲諷,她也仍然風雨無阻地整天拖著阮楠往學堂跑。

在阮家,阮鳶的身份並不太受認可,「外室所出」四個字已給她招了不少冷眼,所幸她和公儀家的親事還算是一張護身符,也給她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矛盾。

可是對於阮楠而言,這樣的境遇便著實不堪忍受了。

在阮家的最初那年,阮鳶依舊沒有將阮楠的身份告知父親,她潛意識裡總覺得阮家是一處吃人的地方,但凡自己有朝一日能逃出生天,必然會給阮楠一個更自由的天地。

她不想阮楠成為第二個自己,被阮家當做一個可以隨意買賣的玩意兒。

可是阮楠卻並不這樣覺得。

阮家的富貴繁華迷了小姑娘的眼,而那些人對於公儀襄別有用心的誇讚,又亂了小姑娘的心。

她跟在阮鳶身後同進同出,雖在外人眼裡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丫鬟,可單獨跟阮鳶相處時,她卻依舊是那個被姐姐捧在手心裡的小珍珠。

和阮鳶沉穩的性格不同,阮楠被姐姐養成了一個風風火火、說一不二的急性子,年歲越長,她便越有自己的想法。

她開始不理解阮鳶對阮家人冷淡的態度,更不理解她為何要拉著自己天天坐在學堂里消磨時間。

阮楠的叛逆期來得又急又快,她開始疏遠自己無趣的姐姐,一上課就打瞌睡,一下課就與阮家的丫鬟小廝混跡在一處,哪怕插科打諢、無所事事,也決計不多看一本書。

阮鳶對此非常無奈,但她對妹妹向來十分心軟,甚至有時會覺得,若不是自己生在阮楠之前,說不定這孩子還能過上幾天母慈子孝的好日子。

畢竟母親曾真的對自己好過,而阮楠……卻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體會過母愛。

阮鳶對阮楠一直存著愧疚的心,那種情感被心思敏感的小姑娘察覺,雖然不知緣由,但她卻將它當做了尚方寶劍,仗著姐姐的縱容和旁人的無視,將自己年輕的生命活得過於潦草。

又一年,阮楠十五歲,阮鳶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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