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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有些空洞。

「清辭哥哥,你為何道歉?」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像是許久未曾開口說話。

今日家中冷清極了,明明只走了兩個人。

父親一走,柳姨娘便不露面了,王姨娘回房休息了。

江清辭走上前,在她身旁坐下,輕輕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他們不會有事的,我問了武將軍,這次的男犯,大多會被安排進炊事營、輜重營和工兵營,武將軍極擅打仗,斷不會胡亂安排人前去送死,這樣反而損了士氣。」

聽他這樣說,雲舒月多少鬆了一口氣。

「父親還好,他慣會趨利避害,我擔心的是哥哥,哥哥最傻了,說不定主動要上前線去。」

雲舒月咬緊下唇,心裡已經下定了主意不再想這件事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已經盡了全力,剩下的日子,她還是要好好籌謀自己。

她悄悄側眸打量江清辭,沒了父兄撐腰,她又該如何待他。

世間沒有亘古不變的情感,往後她待他,只會更加小心,這不是一種恭維,這是一種自我保護。

接下來的三天裡,牢城營變得忙碌起來。

雲舒月與家人照舊每日下地幹活,遠處被圈起來的營地里,士兵們已經整備起來。

雲明旭和雲鴻禎被編入了不同的小隊,與其他男犯一起接受著急促而粗糙的軍事訓練。

好在武將軍還算周全,特地選了一位身形矯健、經驗豐富的老兵負責教導他們。

雲舒月趁著黃昏從地里回家前,會經過營地,透過鐵網往裡看一看。

官兵們大聲呼喊著指令,將一坤坤兵器從庫房中搬出,整齊地排列在空地上,刀刃個個閃爍著森冷的光。

譚君雅提著一個竹籃湊到雲舒月身旁:「你在看什麼呢?」

裡面那位老兵不斷示範著握刀、刺擊、格擋的動作,「握緊了,這刀就是你們的命!戰場上,生死就在這一念之間,一個失誤,腦袋就沒了!」

雲鴻禎努力模仿著老兵的動作,他光有一身力氣,卻沒有太多技巧,此刻只能盡全力抓住著尺璧寸陰的時間熟練。

雲鴻禎卻是越學越恐懼,拿著刀的手不住地顫。

看得營外的雲舒月干著急。

「我看他們適應得如何了,你瞧我父親,怎麼那麼笨吶。」

譚君雅搖搖頭:「別看了,看多了憂心的是你自己,等到了戰場上,雲伯父那樣的人會知道該怎麼保命的。」

譚君雅這般說著,一邊掀開竹籃的蓋子,往營門處走去。

不一會兒,武將軍帶著手下正好從裡頭出來。

「將軍操練他們辛苦,奴家特地做了茶,將軍潤潤口。」

雲舒月看得目瞪口呆,真不愧是譚姐姐啊。

武將軍聞聲,先是蹙眉,哪裡來的女子,真是放肆。

他目光落在譚君雅身上,譚君雅托茶伸出的手頓在半空,收也收不回來,那目光實在滲人,像針扎在她頭皮上一般,但她為了父兄,不得不這麼做呀。

她只是遞個茶而已,終歸沒有做錯什麼,武將軍就算不領情,也不至於做出什麼要她命的事情。

武志遠無聲打量著她,從她微微頷首的頭,到那恰好伸出衣袖一截的皓腕,再到那捏著茶杯恰到好處彎曲的骨節,再到那微微屈膝而顯得更加婀娜的腰肢。

打量完後,他手一揮,譚君雅連同著茶杯一併被掀翻在地。

茶香升騰而起,茶水瞬時四濺,打濕了她的衣衫,譚君雅狼狽地趴在地上,強忍著屈辱,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雲舒月在一旁越發看得目瞪口呆,這個武將軍,真是太過分的一個人了!就算他站在江清辭旁邊比江清辭足足大了一圈,雲舒月也覺得,他渾身上下沒有哪一點比得上江清辭的!

雲舒月想要衝過去,出於理智,頓住了腳。

譚君雅心底怨恨十足,就算她再是為了替家人求情而來,擺在明面上的也是一番好意,他何至於此。

但她垂首並不語,這種時候,無論是楚楚可憐地示弱,還是義正言辭的質問,她猜測都得不到好結果。

武志遠冷哼一聲,眼神冰冷,仿佛一眼能看穿她的心思:「軍營重地,豈容你隨意出入,肆意妄為,你貿然出現,擾亂軍心,本將軍沒治你的罪,已是手下留情,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邁著極重的步子繞過譚君雅。

聽完這番話,躲在背後的雲舒月早已氣得渾身發抖,譚君雅卻唇角微勾。

推了她,雖然很不講道理,但又解釋了這麼一番話,這話聽似凶兇巴巴,卻是在向她解釋。

真正不講理又說不通話的男人,是不會說這麼多話出來的。

人一走,雲舒月連忙出來扶她:「譚姐姐,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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