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簽?又拿假名簽嗎?」江清辭走到雲舒月跟前,將手上提的三疊紙包遞給她。
「你要的精油和蜜膏,看看味道是不是你喜歡的。」他記得她從前喜歡茉莉的和玫瑰的,頭上和臉上常是這樣的味道。
祈言一大早進城買回來的。
雲舒月欣喜地接過:「多謝清辭哥哥,是月兒愛用的。」
謝琅和易左丞相走後,丹奉台上的官兵來了雲家的草屋一趟。
「罪犯雲明旭與夜郎國使者商談貿易有功,即日起,服刑地從採石場更改為互市監。」
如此一來,家中便只剩下一個雲鴻禎還流連在採石場了。
雲舒月往常為了幫考不上舉人的阿兄偷點考題,常去求江清辭,可江清辭一次也沒給。
現在家中女眷都在灰漿坊做工,雖說不如她的漆畫描金組輕鬆,卻也趕超大部分流放人員。
雲舒月覺得,女眷靠著撒嬌賣乖的方式過得更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這是她天生具有的能力嘛。
男子還是靠自己比較好。
難不成,她還去朝江清辭撒嬌,要他給哥哥換份差事?
雲舒月拍了拍阿兄的肩:「哥哥,讀書你不行,在這牢城營,混江湖你也不行啊,妹妹可幫不了你。」
雲鴻禎毫不在意地笑笑:「沒事,哥哥力氣大,適合在採石場干。」
說著,他撩起衣袖,露出一截腱子肉,要給妹妹看。
林書柔路過擰了他的耳朵一把:「
年紀不小了,什麼東西都給妹妹看!」
雲舒月倒在榆木做的橫榻上,招招手,叫來兩個妹妹,一個替她捏肩,一個替她捶腿。
都不敢多嘴,家裡現在過得好,全都仰賴二姐與江清辭的關係。
雲明旭都不得不感慨自己思慮長遠,從雲舒月四歲起,就讓她結交江清辭了。
這真是深刻地體現了,一個家族裡做出一個正確決策產生的那深遠影響力。雲明旭覺得,往後家族繁榮了,要將這條理論寫進族規里。
那時候,雲舒月四歲,江清辭七歲,對方已經入了學堂。
有天江清辭獨自去上學堂,會經過雲府門前。
雲舒月在門前舉著糖葫蘆跑來跑去的玩耍,就在江清辭剛要路過她的時候,她忽地被一粒石子絆倒了。
「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嗓音那叫一個清脆。
正正好好撲在江清辭腳邊,糖葫蘆滾出去老遠。
江清辭猶疑了一瞬,蹲下身子將她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可沒想到這小丫頭起來後一看見他,眼淚一下子就幹了,轉而臉上掛著甜甜的笑。
她扎著兩個俏皮的羊角辮,仰起圓嘟嘟的小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小鼻子還微微皺起,嘴角已經咧開笑了:「小哥哥,你好漂亮。」
江清辭見她沒事,急著要趕去學堂,提著箱籠正要走,雲舒月從兜里掏了顆糖出來給他:「月兒這裡有好吃的糖,哥哥吃。」
江清辭還未伸手,那隻軟糯小手已經塞進他手心裡了,緊接著的是黏糊糊的糖的觸感。
他不愛吃糖,祖父訓:吃糖壞牙。他從小自律,便不吃。
塞了糖以後,兩隻胳膊直直環上了他的脖子:「哥哥抱。」
江清辭鬼使神差的,覺得自己無法拒絕這個小粉糰子。
他便將她抱了起來,雲舒月兩隻腿被他抱在胳膊里。
「哥哥要去學堂上學了,抱一會就下來好不好?」
「哥哥吃糖。」
這會兒也不往他手裡塞了,雲舒月從肩頭歪過身子,直接把手裡快化得黏黏糊糊的不知捏了多久的糖塞他嘴裡。
糊了江清辭滿嘴。
抱了一會兒,小丫頭生得肥圓,江清辭不過七歲的小身板,那屁股墩子一直往下滑。
眼見著她嘴一癟又要哭出來,他不得不用胳膊兜著她屁股往上掂一掂。
「哥哥真的要走了,你是雲家的小孩嗎?」
雲舒月不言語。
江清辭便招來雲家看門的兩個下人:「這是你們家的孩子嗎?」
那兩個下人倒是稱是,可他懷裡的雲舒月忽然又哭起來:「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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