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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忙道:「不可,咱們一家的希望全寄托在老爺身上,只要老爺還在,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

孫姨娘嗤笑一聲:「一家人都淪落到流放的地步了,還能分出個階級的高低來不成?憑什麼還伺候他。」

柳姨娘道:「你有兒子傍身,我們可沒有,除了指望老爺,還能指望誰?你在夫人面前說這些是什麼意思,不分階級高低,難不成你還想做大?」

林書柔將碗放下,神情嚴肅起來:「你們鬧什麼,是嫌今天乾的活還不夠累嗎。」

主母一發話,兩個小妾登時不敢再多言。

雲舒月一邊吃飯,一邊默默想了許多,她忽然轉身拉著詩筠的手道:「詩筠,今晚不用你替我打水洗漱了,我自己可以。」

詩筠慌張道:「小姐,為何。」

雲舒月抿唇笑道:「你今天幹活累了,反倒是我休息了一天,沒道理還要讓你伺候我。」

「可是,奴婢伺候小姐,是天經地義的。」

雲舒月愣了愣,又道:「名義上你是我義姐。」

她蹙眉,小心又問:「詩筠,你可怪我讓你做我義姐?你本是不用跟著我一起來流放的。」

詩筠連忙搖頭,隨後垂頭道:「奴婢本是賤籍,就是不跟小姐來流放,也是被轉賣到別處的命運,是生是死都還不一定了。」

往回走的時候,江清辭的懷裡撞進來了一個人。

江嘉懿伸手攬著剩下三人往回走:「別看了,快走。」

江清辭埋頭看去,雲舒月吸著鼻子,雙手捧著一個荷包給他。

正值黃昏,日光不再熾熱,溫柔灑在山間,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被披灑上一層淡淡的金輝。

山頭有幾間屋子的煙囪在升起炊煙,悠悠飄散。

她的臉頰被曬得通紅,晚霞將她照得很美,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一種美。

他目光下移,落在那枚繡得稀爛的荷包上。

「清辭哥哥,」她一邊輕抽鼻子一邊道,「那天的那句話,真的不是舒月本意,舒月當時一說完那句話,愧疚了一整晚,真的。」

抬眸時,淚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江清辭只將目光落在荷包上。

「這又是什麼東西?」

雲舒月伸出衣袖抹了抹眼淚,連忙介紹道:「這是我給你繡的荷包,本來當時是想送給你的。」

江清辭打量著荷包,是蜀錦做的,她沒說謊,還真是她以前做的,不是現在為了討好他胡亂拼湊出來的。

所以呢,然後呢,可是呢。

他從懷裡掏出一枚做工精細的,繡著一對並蒂蓮,十分漂亮的荷包。

兩者並排躺在手心裡,後者還帶著溫熱的體溫。

他那一貫從容的神情,終是出現了一道裂痕。

他用中指和食指夾起那枚精美的繡著並蒂蓮的荷包,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質問道:「那這又是什麼東西?」

雲舒月張了張嘴,眼珠子瞪得溜圓。

「這是……這是……這也是我繡的。」

聲音逐漸變弱。

江清辭的一顆心像是碎了,一早知道雲舒月平常愛裝模做樣,小把戲多,可他從未想過這裡面連一絲真心也無。

他就為著這樣的小甜頭,著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道。

雲舒月感覺到頭頂的視線在冒火,可她不太理解。

「你在生什麼氣呢?」她輕聲道,抬頭看他時,神情討好。

拜託,千金小姐哪個不找繡娘代工啊,荷包就是個心意而已。

現在她都證明她曾親手繡過一個了,還不能代表她的真心嗎?

江清辭盯著她頭頂看了半晌,看她頭埋得越來越低,他嘆了聲氣。

她何曾這樣過,她從來是高揚著頭顱的。

而她低頭的目的,她現在想要什麼,他也一清二楚。

可是,「雲舒月,我沒有尊嚴的嗎?」

第10章未來岳父將他的月兒養得……

雲舒月怔了一瞬,伸手拿回那隻做工粗糙的荷包,曾經金絲楠木琴台上輕攏慢捻的十指,從他掌心划過。

往常她要什麼,他就給什麼,他這次偏不。

山上木屋裡,幾位江氏子弟已經搭起酒席,就等江清辭回來。

「三弟,快來,有五弟六弟從夜郎國帶回來的枸醬酒,來嘗嘗。」

當夜,天邊湧起大片墨色烏雲,悶熱的空氣開始躁動起來,樹葉被颳得沙沙作響,草叢被狂風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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