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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賽馬幾乎在瞬間也倒在地上,嘴角冒著白沫,重重地喘著粗氣。

遠處,諾爾被馬場專業的教練和醫護人員扶起來,因為穿戴了完整的護具,所以沒有傷到骨頭。

但是這一摔也足夠他喝一壺了,從地上爬起來時,他一陣一陣地慘叫,遠遠聽著像在殺年豬。

陸野轉身,走到摔倒的那匹白馬面前,俯身握住它的韁繩,將它從地上拉了起來。

一輛好車,這是他的戰利品。

白馬也沒有傷筋動骨,但是對陸野的控制很排斥。

它惱怒地噴著氣,歪著頭對抗他的力道,在陸野將它扯近時,揚蹄朝陸野踢過來。

下一秒,韁繩被另一隻手拽住了。

修長的手像白玉扇骨,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讓他的皮膚看起來快透明了。

那隻手緊緊扯住了韁繩,規範的動作看起來賞心悅目,接著,它就覆在白馬柔順的鬃毛上,熟練地安撫起了它。

陸野作為旁觀者,都覺得這匹馬一定很舒服。

他認出了這隻手的主人。

他贏了比賽,贏得還算不錯。陸野抬起眼,儘可能自然地看向那個人的眼睛,像在遞交一份很重要的答卷。

嘭嘭,嘭嘭,劇烈運動過後的心臟在他胸膛里叫囂。

他抬起眼,對上了鴉羽覆蓋下,那雙棕色的眼睛。

微皺的眉頭下,那雙眼睛冷冽,冰涼,有隱約的火苗在冰面下跳躍。

「你不要命了?」

他聽見了顧硯修的質問。

——

顧硯修真覺得他不要命。

他是在騎馬,不是在開碰碰車!

馬的平穩性不好,更多的是要看騎手的控制。就算在藍星最頂級的賽馬場上,顧硯修都沒有見過敢這樣過彎的選手,陸野一看就沒騎過馬,他怎麼敢!

顧硯修到現在都心有餘悸。他不敢想,自己家如果出了這樣的人命,該怎麼向媒體和公眾交代。

他一隻手扯著韁繩,一隻手安撫著那匹暴怒的白馬,不僅是在安撫它,也是在安撫自己。

萬幸沒有出事。

白馬累得夠嗆,讓它原本溫和的性格都難免暴躁。顧硯修的安撫起了作用,它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甚至蹭了蹭顧硯修的手心。

顧硯修回頭,就看到陸野在看他。

他的髮絲上有汗,讓他總被遮蓋的眉眼終於露了出來。沒有任何圓鈍的線條,攻擊力很強的五官,又長了一雙看不出一點人性的黑眼睛。

「別再有下次。」顧硯修抿抿嘴,再次警告道。

陸野現在的性命不止代表他一個人,就算他們幾乎沒見過面,但顧硯修也要為他的命負責。

「好。」

顧硯修本來沒奢望陸野吭聲,結果沒想到,這小子這次倒是答應得很快。

知道危險了?他多看了陸野一眼。

陸野卻還是之前那副模樣,冷著眉眼,面無表情。

現在的智慧機器人都比他表情豐富。

顧硯修沒再多說,單手牽著那匹馬,就轉身準備還給諾爾。

諾爾還在那邊嚎叫呢,褲子挽起來一片烏青,他又疼又氣,罵完了陸野又罵這匹馬不爭氣。

純血的歐大陸馬,一看就有冠軍馬的血統,跟著這人真是浪費。

顧硯修拍拍了拍馬的臉頰。

結果剛走出兩步,陸野的聲音就從他身後傳來。

「送你了。」

顧硯修回頭:「什麼?」

陸野指了指他手裡的那匹白馬。

「這匹馬,送你了。」

——

車隊的人老說陸野心思很深,做事情全憑高興,想一出是一出,沒人能猜透他在想什麼。

陸野自己不覺得。

這匹馬是挺漂亮,不然顧硯修也不會在看向它時,鬆開緊鎖的眉頭。

那就送給他好了。

他其實不明白顧硯修為什麼生氣,賽場上都是這樣。

就算是他爸,當年在F1冠軍賽上衝進觀眾席,一條腿被截下換成了機械腿,這樣慘烈的事故,所有人也都會認為,願賭服輸。

包括他爸自己都覺得,賽車手死在賽車場上,天經地義。

諾爾那話也沒說錯,他的命沒有這匹白馬值錢,因為這裡是賽馬場。

陸野不明白,但是把這匹馬賠給他,應該沒錯吧?

畢竟他的確什麼都沒有,一條不值錢的命,送人都沒人要。

他看著顧硯修,短暫的沉默里,他放在身側的手握緊了,像是剛才在超越諾爾的關頭,他緊握著韁繩時一樣。

又緊張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像是在怕顧硯修不會接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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