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沒錯,每一秒鐘、每一個看似不重要的決定,都會改變我們的命運軌跡。」
「有時候,這種偶然背後的可怕力量,會將蟲嚇壞。付出和收穫的完全不成比例,會讓蟲覺得束手無策,感到絕望。」
「但我們只能奔跑,一路向前奔跑,因為我們沒有退路,只能靠自己去追求。」
「我們必須堅信,堅信自己可以改變一切,改變時間和生命。」
「你和我……都必須向前……」
說道最後,阿爾托利頹然低頭,語音減輕變低,卡在嗓子裡,成為聽不清楚的含糊低喃。
他的雙肩不斷顫抖,斷斷續續,彷佛正在經歷一場翻天覆地的暴雨吹打。
西恩望著眼前的雄蟲,想起不久前對方崩潰絕望的嘶吼,被戶外極低溫冰的凍結的皮膚緩緩回溫,又隱約傳來一些知覺。
阿爾托利說他「看到」「夢到」了。
那麼即使他沒有如自己一次次地重複,他們也是同病相憐、處境相同的困獸。
甚至說,西恩覺得自己比阿爾托利更幸運。
他是靠自己的力量,一次次去經歷,一次次去嘗試改變。
即使每次都是失敗。那些經歷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實的。
在絕望之前,他還懷揣過希望。在觸摸到冰冷的屍體時,他也曾親吻過那溫熱的軀體,並在熱切的饑渴中與對方緊密相擁。
但阿爾托利呢?
他只有一個個無可更改的夢境。是參與者,卻也是旁觀者。
細碎的、溫暖的細節從他指縫間溜走,他能記得的,只是那些最痛最黑暗的部分。
要有何等無窮的勇氣,何等堅強樂觀的心境,才能才看過無數個晦暗必死的「分支」後,依然相信這樣一番話呢?
西恩情緒洶湧,眼底失神,曾經壓制的茫然和異樣浮現出來。
為了不讓阿爾托利察覺,雌蟲以保護性的姿態,展開雙臂,回抱住了雄蟲的身影。
小心翼翼,不讓手指穿透光影,就彷佛他的珍寶,真的在自己懷中。
「阿爾托利,是……我們要繼續向前……」
因為沒有第二個選擇。
第一次重新開始,西恩回到自己的二十五歲,在阿爾托利聖廷的寢殿中。
他在雄子面前跪下,遵從內心的衝動和本能,含住阿爾托利的尾鉤,引誘著少年落入自己織下的天羅地網。
他們感情很好。
西恩從沒見過阿爾托利那麼多的笑容。
西恩的所有假期全都耗在阿爾托利的床上、地板上、浴缸里……各種各樣,只要他們獨處,就是一場場激烈熱情的無止境纏綿。
就連教宗塞爾蘇斯都看不過眼,把他叫到書房,冷著臉讓他注意節制。
西恩根本聽不進去。
他失去過,再也不想品味苦澀、寂寞和孤獨以及暗無天日的絕望。
他所求的,只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與阿爾托利在一起。
在他不加掩飾的濃烈愛意和猛烈攻勢下,阿爾托利毫無招架之力。
二十歲一到,西恩便跪在阿爾托利腳下,在全帝國的民眾的直播見證下,吻上對方手背,將他們的名字,共同簽進帝國婚姻和法律條款之間,成為對方唯一的雌君。
一年後,西恩成功懷上蟲崽。
普蘭巴圖是他的使命,哪怕阿爾托利百般阻止,萬分懇求,西恩都義無反顧地踏上前往邊境的軍艦。
他充滿雄心壯志,勢要一雪前恥,挽回自己失去的自尊。
阿爾托利偷偷跟了上來。
結果,他在漫天黃沙中,第二次失去了阿爾托利。
信任著他、仰慕著他、全心全意愛著他的阿爾托利。
西恩跪倒在地,滿面猙獰,悽厲地嘶吼,胸腔跳動的心臟在那一刻,也跟著阿爾托利一同死去。
第二次,西恩再次品味失而復得的狂喜。
相似的發展,無時不在的不安,讓他噩夢連連、夜夜難眠。
阿爾托利總是對他說:西恩,你可以相信我,可以將一切都告訴我。
西恩只是推開銀髮雄子,在露台上一夜坐到天明,任深夜的露水和霜霧落滿肩頭和皮膚。
這一次,他準備了一整箱冷冰冰的金屬鐵器或者粗糲的鞭子與鋒銳的刀片。
他當做新婚禮物交給阿爾托利。
堅決嚴厲的要求對方為自己使用。
幸福太真實,太觸手可及,他怕自己忘記那些痛,怕自己又不切實際地做起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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