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之前聽你這樣說,我肯定想抽你。但看在你最近表現不錯的份上,我姑且認為你是真的有體諒到我的苦心。」
老師聲音冷冰冰的,但我可不會漏看他嘴角一閃而過的弧度。
「您放心,我會乖乖行事,遵守聖廷教條,早睡早起,做一個模範聖子。自此以後,你不用再額外替我擔心了。」
我握住老師置於桌面上的手,神色肅穆。
老師抬臂,微涼的手掌反握回來。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突然眼睛有點熱。
我吸了幾口氣,調整呼吸,穩穩情緒,再次開口:
「老師,還有一件事,我想和您說。」
「……最近幾天,我又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些景象。」
「普蘭巴圖的一些戰士,似乎可以分離出自身的一部分,寄生到我們的士兵身上。」
「低級別的,只是微生物,它們憑本能侵入雌蟲的細胞中,會讓他們突發疾病、暴斃而亡。」
「高級別的則具有完整普蘭巴圖生物體基因,會更有智慧、更狡猾,它們會篩選更強的宿主,更安全的棲息地。」
這段話,我用的是適用於此刻指未發生事情的虛擬語法。代表一種猜測、一種主觀想法。
可隨著那些信息的一再鋪出,我已忘了這些「偽裝預言」的小手段。
我的腦海中,一幕一幕,全是上輩子親眼見到的慘狀。
寄生體操控軍雌們,趁士兵毫無防備時在軍營里大屠殺;
一艘艘載滿士兵的戰艦主動撞向小行星,在宇宙天幕中炸成火花;
他們撕破血肉骨骼,破體而出,密密麻麻地盤踞於軍營、科研機構、政府國會,將所到之處化為一片屍山血海……
還有西恩。
還有西恩……
脊椎襲上一陣森冷寒意,我咬唇,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它們最終的目標,是雌蟲的精神核。」
桌布之下,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溫熱的血從指縫滲出,染紅了我的下袍。
「一旦成功入侵,便可侵占雌蟲自我意識,代替他們掌控身體,讓雌蟲變成徹底的傀儡。」
「……我們就算在戰場上打敗了他們,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帝國也沒有未來。」
突來的沉默震耳欲聾。老師遲遲未回應,我便一動不動地靜候著。
微風吹過,明明是秋日正午,我卻冷得發抖。
「你終於肯說了。」
半晌,老師的聲音從對面傳來,沒有震驚、沒有責備,只是陳述事實:「我還以為要再等等呢。」
「您、您……怎麼會……」
我語無倫次,驚慌失措,抬頭,正對上老師遊刃有餘、一切盡在掌握的淡然目光。
「奧托太沉不住氣。」
老師一臉嫌棄。
「你和他談過第二天,他就開始大動作,到處打探、求證。偏偏那小子問的都很關鍵,我就知道哪裡出了漏子。」
「他還挺硬氣,到最後都沒說出你的名字。」
「您、您不會……」精神力拷問他了吧。
我不敢去想。
「一個小小少將,哪用得著我出手。」老師不屑。
「他畢竟是奧托家的,沒動他,放心。只進裁判所待了幾小時,就出來了。胳膊腿都完好。」
「那您……?」
「排除不可能的其他蟲,就剩你了。」
老師盯著我,「怎麼,怕我將你扔進去?」
我尷尬地笑,坐立難安。
「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老師嘆氣搖頭:「之前告訴過你,不論什麼事,解決不了的,都可以找我。你卻寧願選其他蟲……」
「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嘖……」
「老師。」
我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
自從上次說了航班事故之後,我便一直隱約有些忐忑不安。
我知道的太多,用聖目解釋,太過勉強牽強。
老師何等聰明,我再多說一點,肯定會引起他的懷疑,以為我竊取帝國機密,或是有什麼陰謀,再悲觀一點,說不定會拷問我,將我軟禁一輩子。
……好好好。
我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還是恐懼。
噩夢裡,厭煩給阿爾托利收拾爛攤子的聖座,不止一次對我流露出失望的眼神。不管我說什麼,都不會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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