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在府中,張雲皋還在宮裡忙得腳點後腦勺,哪有空管宮外的事情,可真是天賜良機。
她早就給春醒,春桃脫了奴籍,林家的全體奴婢也漸漸遣散得差不多了,能脫奴籍的都脫了奴籍,林家在遠方山里也有幾個山頭的金子,現在,她只需要逃,就足夠了。
皇宮裡,紅綢滿天飛舞。
常樂長公主掩扇信步來到皇帝跟前。
皇帝道:常樂,今日你出將,朕心甚慰。願你與駙馬郎情妾意,白頭永偕。婚姻乃人生一大事,你要珍惜這段緣分,與夫君相互扶持,美美相宜。」
皇帝說著,殘刃藏在朱牆拐角那兒,目光眺向了皇帝身後的張雲皋。
張雲皋自然看見了。
他故意讓殘刃守在太子府旁,又故意放鬆了太子府的守衛,他就是想看看,苡苡到底會不會走,答案顯而易見。
林苡不僅走了,還走得義無反顧,走得痛痛快快,沒有任何留戀
轉眼間,張雲皋眼神一派灰暗與幽深。
做戲就要做全。
張雲皋送完常樂長公主,一口作氣,去了城門。
他騎著馬一路疾馳,路上飛塵瀰漫,無孔不入地要鑽進他的鼻腔,他的禮帽也微微一側,可他根本來不及扶正。
張雲皋無暇顧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她還是要走。
城門矗立在京城外圍,高大巍峨,朱紅色的城門被歲月剝蝕成黯淡無光的灰色,上面只有零星幾塊較為出挑的紅色可以驗證曾經的輝煌。
這城門雖是落寞,可它確實是京城東西南北四座城門中最為亮眼的一座了。
士族曾經把持著一切,不願為了不值一提的小事花錢,皇帝倒是想修,可除去大頭的水利長城,委實是不剩多少了。
林苡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張雲皋或許會以為她是自坍圮的南門而逃,若真是如此,正好稱了她的心,入了她的意。
越是臨近城門,林苡越是急不可耐,恨不得變成透明人,穿過重重關卡,飛去遠方,飛去一個沒有張雲皋的遠方。
林苡左右挽著林父林母,手裡還塞著一條狗繩,狗繩上拴著半大的翠花。
這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刺得張雲皋眼白通紅。
他們就是一家人,他就是苡苡避不可及的魔鬼。
林父林母走就走了,可翠花算什麼!
她走還要帶著翠花一同走!
他可是她的夫君,他連一條狗都不如!
張雲皋胸膛劇烈起伏著,牙關也教他磨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酸澀的鼻頭,發熱的眼眶,跌宕起伏的粗氣都在無時無刻地提醒著他:他找到林苡了,可林苡心裡沒他。
他又被拋棄了。
「林苡!」
張雲皋一嗓子給林苡喊得雙腿無力。
他來了!
他來了!
張雲皋來了!
剎那間,林苡拽著林父林母就跑,幸好她提前將春醒春桃送出了京城,不然她帶著這麼多人,肯定是一點勝算了見不得有了。
張雲皋挺直了脊背,晦暗的眼神望向了林苡。
忽而,他高呼道:「林苡,你還要走嗎,?」
林苡急於逃跑,根本聽不清張雲皋在說些什麼。
翛而,人群里爆發出雷鳴般的喊叫,仿佛是他們看見了藏在抵禦的惡鬼。
他們都想活,都遵循了逃跑的本能,幾乎是剎那間,人們蜂擁般沖向了城門。
人擠人,人踩人。
林苡竭力護著年老的父母,以及無辜的翠花,可這一切都是無濟於事的。
「住手!」
張雲皋喊道。
幾排侍衛拔刀相向了暴亂的百姓。
林苡也被阻止了腳步。
張雲皋跨下了馬,朝著林苡信步而來。
他愈是靠近林苡,林苡愈是腿上抽筋。
等張雲皋站到了她的面前,高大寬厚的影子徹底將林苡籠罩在黑暗裡面,這時,林苡已經無處可逃了。
他問:「你為何還要走?」
林苡目眥欲裂:「你與其問我為何要走,不如問問我為何要留在這裡。」
不得不說,林苡真的很能嗆人。
良久,張雲皋道:「你是我的妻子。」
「可你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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