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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門房像是早就料到一般,並未阻攔,還出了一個小丫頭引著她去後院小亭子裡。

羅漢椅上坐了一個男人,輕佻地搖著一隻瓷白酒杯,嘴角噙了一抹戲謔,他沐浴著陽光,周遭百花齊放,香氣撲鼻。

小丫鬟給林苡拿了墊子墊在男人對面的羅漢椅上。

林苡沒動,語氣仿佛是沁了千年寒冰:「康公子若想要些黃白俗物,大可告知林某人一聲,林某人自然是雙手奉上。」

男人則是語氣溫和,不急不躁地給她倒上了一杯雪花酒,語氣輕浮:「你坐,金銀細軟再是珍貴,也不如林姑娘風華絕代,我所求唯有你一人罷了。」

男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再言之,我不姓康,姓張。」

林苡一顆心沉到湖底,張乃皇家姓。

當今皇上只有一個兒子的外祖家姓康,那邊是信王殿下張雲霄。

林苡藏在袖管里的手緊握:「紫霄花,我要紫霄花。」

張雲霄輕笑:「空手套白狼,哪有此等好事?」

「你要何物?」

「我要你往後嫁與我,做我的正妃,信王妃不算辱沒了你林大姑娘。」

遠處的赤狐微微愣住。

林苡緊扣著手心,一股綿密的血腥氣縈繞上空,張雲霄稍稍屏住呼吸。

她道:「婚嫁之事,素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我父母纏綿病榻,來日作何為你我指婚。」

張雲霄大手一揮:「賜婚便成。」

這句話就是罔顧了林父林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想給她解藥了?

林苡穩住心神,不能讓他帶到溝里去。

不料她剛要開口,赤狐便急匆匆的趕來,附在張雲霄耳畔細語:「殿下,走水了。」

她用袖子稍稍擋了臉,眼神飄向了院外。

她說好了,等她將紫霄花所在透漏出去,他們再點火,怎的如今便點了!

眼看走水了,張雲霄飛奔而去,赤狐卻是惡狠狠地盯著她,應當是怕她溜號。

赤狐的手緊握劍柄,手臂青筋虬立,面上卻是一派和睦笑容:「姑娘還請放心,公子不會出事的。」

林苡還能放什麼心!

花兒還沒找出來,林父林母卻還等著它救命呢。

赤狐挺立於小亭子旁,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

林苡目極遠方,就像一隻折翼飛鳥,困在了這一方四四小小的亭子裡,能見天日,但終究脫離不了「玩物」二字。

她不安地將茶水自瓷白茶杯倒向淺綠茶杯,又自淺綠茶杯倒向瓷白茶杯,循環往復,但煩悶的心依舊躁動不已。

林苡沉重地吁出一口長氣:「你家公子事務繁忙,我等不得。」

她話猶未盡,周匝白霧重重,伸手不見五指,辣得眼睛澀疼。

猛然,有人拽上了林苡的後背上的衣衫。

迷迷糊糊之間,林苡瞥見了一個人,既白?!

他為何跟張雲霄模樣相似?

張雲皋一雙狹長的眼睛目光炯炯著盯著前方。

她呼吸漸重,一股噁心湧上咽喉。

他道:「你不是會輕功嗎?」

「你能不像提著狗脖子一樣提著我嗎?」

「…………」

張雲皋使著輕功,翔果幾處屋樑。

林苡教他拽著脖領,脖領狠勒死她的脖子,就在她臉色煞白之時,整個人被掛在了危樹粗厚的樹枝上,砸得林苡生疼,像是斷了幾根肋骨一般。

她掛在樹枝上,像是一段掛在樹枝上,要被人用來上吊的白練。

林苡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了身,好不容易站了起來,正是氣喘吁吁的時候。

可張雲皋不是憐香惜玉的人物,不會因為林苡的虛弱便網開一面。

他立馬就同她商量:「眼下他正愁走水之事,這是康府庫房,紫霄花就在這裡。」

「你我非親非故,為何幫我?」

」我有求於你。」

她不信,可林父林母等不及了。

一進去,林苡眼花繚亂,紫霄花本就是野花,士族為了彰顯權利,便圈了地,豢養起來,想來紫霄花於他們而言,只是稀鬆平常。

她敞開一個簡陋的盒子。

沒有。

她將所有簡陋盒子開了個遍。

她的眼裡只有無盡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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