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因為擔心言晚被他蒙蔽，受到傷害，還是因為害怕他會把言晚從自己的身邊奪走。

聽到婚約取消時，沈紀垣的心重重一顫，

如同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無波的水面，濺起了一地的漣漪。

明明知道言晚已經不喜歡他了，可是他依舊像是一個被驚喜砸中了腦袋的傻子，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他想告訴言晚，

即使和寧家取消了婚約，沒有了寧家，但是沈紀垣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傾其所有，只為了讓你，讓整個言家變得強大。

只是沈紀垣沒有想到的是，一回來，會撞見這一幕。

正是因為他足夠了解言晚，所以當看到言晚隱晦地拒絕了席燈，席燈離去時，

言晚那雙黯淡下來的眼眸，

沈紀垣的心裡並沒有多少喜悅的情緒，而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原來看著言晚難過，也是一件這麼難受的事情。

而更為難受的是，他清楚地知道，在言晚的心裡，對於席燈，並不是沒有過心動的。

那個少年，貌美又年輕，滿心滿眼都只有言晚，

比起他們，的確是更加值得言晚喜歡。

默了片刻，沈紀垣突然啞聲道：

「你……喜歡席燈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沈紀垣的喉嚨里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艱澀得厲害。

對方皺著眉看他，滿臉寫著「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幾個字。

「阿晚，」

沈紀垣再次叫出了那個名字，

上一次這樣叫，還是為了林笙笙，

而這一次……

面容俊美的男人看著她，目光忽然變得沉鬱了下來，

他張了張嘴，薄唇極為緩慢而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

「我好像……有點後悔了。」

那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難掩其中的濃重的情緒，仿佛承載了莫大的傷感與難過，

他親手將喜歡的人推走，她真的如他所願走了以後，他卻後悔了，

可是有什麼用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屬於他的小姑娘，一步一步地愛上了其他人。

這一切，簡直可笑又可悲。

沈紀垣滿是厭棄，

沈紀垣，你就是在犯賤。

第506章 民國逆襲（五十）

後悔？

後悔有什麼用？

後悔了曾經的言晚能夠回來嗎？

一個兩個都跑過來和她說後悔，

不過是因為現在的言晚沒有像從前一樣，一路追逐他們，滿心滿眼地將他們奉上神壇而已。

一夜之間，從天堂掉入地獄的強大落差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的。

喜歡的時候，一個個視若洪水猛獸，避之不及，現在不喜歡了，反而腆著一張臉，假惺惺地後悔了。

骨子裡都是犯賤的。

言晚沉默的時間，不過短短几秒，在沈紀垣眼裡，卻像是間隔了幾個世紀，那麼的漫長難熬，

他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刑場，等待著最後宣判的囚徒，

「沈紀垣，」

終於，在沈紀垣狂亂的心跳聲中，裁決的大刀高高舉起，

氣質脫俗的女人靜靜地看著他，周圍嘈雜的背景，在她亭亭玉立中似乎都變成了山水風光。

而她垂眼對上他的視線，眸子裡熠動著平靜，而後揮刀斬下了所有的希冀，

「我最討厭的就是後悔兩個字了。」

沒有長篇大論，沒有指責抱怨，恰恰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輕而易舉地就宣判了死刑。

言晚的聲音還是沉穩柔和，和以前一樣，像夏日月色那樣迷濛的聲音，會讓人生出錯覺，以為這是溫柔的聲音。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凍住了，只剩下了陣陣回聲在耳邊嗡嗡作響，苦澀的味道自口腔蔓延開來，

在觸及到對方波瀾不驚的神情時，那兩個字還來不及反應，就已脫口而出，

「對不起。」

沈紀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甚至在說出這句話之前，他從未有過這個想法，

好像是遲來已久，虧欠了多年的歉疚，在某一天，猝不及防地，呈現在了那個人的面前。

聽到這一句抱歉，言晚似乎是有一些驚訝，隨後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沒什麼好道歉的，你只是拒絕了一個不喜歡的人而已。」

她笑的好看，可是沈紀垣只覺得刺眼，

我沒有不喜歡，

正如當年的言晚無法將感情說出口一般，

現在的沈紀垣，再也沒有辦法對言晚說出那幾個字了。

不是不敢，而是沒有資格了。

沈紀垣聲音裡帶上了絲絲顫意，他小心翼翼地看著她，仿佛怕驚碎了這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