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玫微眯起眼,上下打量著賀亦巡,像在確認他有沒有事:「你查案查得失心瘋了嗎?」
「『判處死刑,立即執行』,這話耳熟嗎?」賀亦巡面無表情地問,「你動手勒死了司蕾,錢曠、韋泰、邵暉、甄禮都在旁邊圍觀。」
林玫一愣,隨即死死地盯著賀亦巡:「甄禮說的?還是邵暉?」
她會這樣懷疑也不奇怪,比起賀亦巡親眼看到,還是這兩人泄密更加現實。
「我說了我就在現場。」賀亦巡說。
林玫還是堅信被人出賣,不帶停頓地說:「你怎麼確定動手的不是他們?為了把自己撇乾淨,反咬我一口。」
「因為我看到了!」林玫的狡辯讓賀亦巡徹底爆發,雙手拍在鑄鐵雕花座椅的椅背上,金屬發出低頻的嗡鳴,被他的吼聲所掩蓋,「我親眼看到你殺人!司蕾拼命摳你的手背你連眼睛也不眨一下!為什麼是你動手!因為你已經殺過很多人了是嗎?」
「你知不知道這兩天一看到你的臉我就想到你殺人的畫面,你比我想像中更沒底線!你就是個虛偽至極的人!說你惡毒有什麼問題嗎?!」
許培拉了拉賀亦巡的衣袖,輕聲道:「賀亦巡……」
他不希望賀亦巡又陷在不好的情緒里出不來,不過這次賀亦巡恢復得很快,把心裡想說的話都吼出來後,深吸了一口氣,看林玫的眼神又變得淡漠疏離,像是對一個人失望透頂後,已經不指望對方有任何反應。
然而林玫卻不像兩人預想中那般,否定自己的所作所為。
她應是知道賀亦巡不會說謊,對他的話產生了動搖,加上從沒見過賀亦巡這般歇斯底里的模樣,多少有些震撼,於是愣愣地看著他,混亂地說:「你、你看到,不是,你真看到……」低聲呢喃了一句「怎麼可能」,又強裝鎮定,但晃動的眼眸暴露了她的慌亂,「不是的,我沒有殺很多人,我、我也只是想往上爬……你怎麼會看到……」
許培突然想到在邵暉的病房前,賀亦巡說林玫只剩一個人時,她露出了瞬間的迷茫。
再看現在,抽動的表情讓她臉頰的皺紋一覽無餘,挺拔的身軀變得矮小佝僂,她似乎卸下了所有的武裝——不,是被賀亦巡打掉了她的武裝,變回了一個孤獨且無依無靠的女人。
或許,許培心想,林玫也並不是無堅不摧。
被親兒子目睹自己殺人——不管她是否相信,至少事情確實敗露,原來還是會讓她感到羞恥,擊潰她的自尊。
「所以。」賀亦巡還是帶著冷酷的底色,林玫已經這般狼狽,他仍語氣平平地補了一句,「說你惡毒有什麼問題嗎?」
林玫的視線無法聚焦,巨大的打擊讓她有些晃神:「其實我開金庫是……」
對上賀亦巡冰冷的視線,她神色一黯,止住了話頭,挽了挽耳邊並不存在的碎發,儘量恢復冷靜,卻完全沒了往日的氣勢:「等金庫打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確定交代是不是自首,但若是逼得太緊,依照林玫的性子,很可能引起她的逆反,又變回那油鹽不進的樣子,許培便轉移話題問:「你同意找人挖通道了嗎?」
「不。」林玫說,「大法官的收藏室里有他在書房拍的照片,書櫃拍得很清楚,你們可以照著照片把書復原。」
「我本來打算另外篩選人來開金庫,既然你們這麼迫切,你們就試試看吧。」
第70章 小狗撒嬌+打開金庫
收藏室在主廳樓上,中間立著一具誇張的中世紀騎士盔甲,玻璃展櫃圍繞四周,陳列著菸斗、懷表、燧發槍等頗有年代感的物件,上面刻著維德利家族的族徽,應是老公爵留下來的東西。
一側的牆上掛著一副巨大的單人照,是羅恩身穿法袍,端坐於一張椅子上,背後便是那整面牆的書櫃。
羅恩身材臃腫,往那兒一坐,活像一座肉山,擋去了不少書籍。在陳臻用專業相機對照片拍照留檔時,許培觀察著羅恩背後的書櫃,對賀亦巡說:「還好書都是成套的。」
即便一部分被羅恩擋住,也可以通過前後的書推測出中間是什麼。
「嗯。」賀亦巡說,「所以兇手沒有簡單調換順序。」
對兇手來說,把書扔到地上,反而告訴了別人線索就在書里。其實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應該是偷偷調換順序,這樣誰也不會發現。
但不湊巧的是,書櫃裡的書都是按照系列順序擺放的,比如一套《人類進化史》有十幾冊,若打亂順序,或把其中幾本放到別處,都會很顯眼。
至於成套成套地打亂,那時間成本會直線上升,相比起來,還是全部扒到地上最為方便。
「賀sir,你看這樣可以嗎?」陳臻放大相機屏幕上的照片,上下左右移動,檢查有無不清晰之處。
超高像素的照片比人眼還管用,每本書的書脊都拍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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