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也覺得有些冷，葉京華橫在趙寶珠腰間的手微微一緊，將他攬近了些。

趙寶珠甚至於耳畔感到了男子溫熱的吐息。

他的臉驟然漲紅，根本不敢回頭，昨夜他明明是緊貼著床榻最外側睡的！這床還是太小了！

趙寶珠感到自己被男子身上傳來的熱度整個包圍住，在炭火燃盡的、泛著冷意的清晨，竟難得地感到了溫暖。趙寶珠整張臉連同脖子都一起紅了，縮著肩膀一動都不敢動——經過這幾日的種種，他無法再將葉京華當做初見時那個遠在天邊的世家公子聯繫起來。

葉京華似是天上的月亮忽然降到了地上，來到了他身邊，讓趙寶珠到現在都有種不真實的感受。

他躺在男子的臂彎里，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不知過了多久，一縷微風襲來，帶著冷意撫上趙寶珠的面龐，讓他打了個顫。

屋子裡的溫度降得有些厲害，趙寶珠躊躇了片刻，還是輕輕掙開了葉京華放在自己腰間的手，坐起身來去準備再去拿些炭火將炭盆燒熱些。

安靜的房間內響起一陣窸窣聲，接著是圓滾滾的炭球在盆子裡滾動的聲音。

當葉京華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只見晨曦之中，趙寶珠正背對著他蹲在炭盆邊。

少年一頭青絲披散在身後，寢衣外披著石青色的外袍，正光著腳蹲在炭盆邊，用一把鐵叉撥弄裡頭的炭火。

葉京華的神情有些微微的怔松，隨即垂下眼，目光落在少年赤裸的雙腳上，皺起了眉：「寶珠。」

趙寶珠聽到他的聲音，轉過頭，便見葉京華不知何時醒了，正微微蹙著眉心看著他。

趙寶珠一愣，接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笑了笑道：「葉兄，你醒了？」

「嗯。」葉京華點了點頭，問道：「你在幹什麼？」

「這天太冷了，我把炭火再燒熱些。」趙寶珠答道。

葉京華依舊皺著眉，頓了頓，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趙寶珠一愣，在葉京華過於自然的語氣下反而感到了些許不好意思，但還是依言順從地走到了床榻邊。

葉京華將被子掀開了些，接著抬手握住趙寶珠的手腕，直接將他拉到了床榻上。

！

趙寶珠沒想到他會有這般舉動，驚地瞪大了眼睛，接著便感到柔軟的被褥將他蓋住，男子一手攬著他的膝彎，另一隻手繞過他的後背，將他整個人兜住圈在被窩裡。

「怎麼不穿鞋？」

暖意登時環繞住了趙寶珠，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男子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道：「這麼冷，腳都是冰的。」

隨即，他便感到一隻溫熱的手在他腳背上輕輕捏了一下。

趙寶珠整個人都僵住了，面頰漲紅，像只路過忽然被人摸了的野貓，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葉京華的聲音帶著些許早起時的慵懶，他的態度太自然，讓趙寶珠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拒絕。當他反應過來覺得兩人的舉止有些過於親密時，已經錯過了時機，趙寶珠只好僵著身體待在男子懷中一動都不敢動。

幸而葉京華也沒再說什麼話，閉著眼睛，長而濃密的眼睫在玉色的皮膚上投下一塊陰影。

趙寶珠等了半晌，見葉京華似乎沒有放開他的意思，還是猶豫地開了口：「……葉兄。」

「嗯？」葉京華應了一聲，沒睜眼。

趙寶珠張了張嘴，又閉上，看了看葉京華俊美的面龐——他總不好直接問人家為什麼要抱著他吧？會不會太直接了？他們兩個男的，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趙寶珠頓了片刻，猶猶豫豫地道：「這……不、不起來嗎？」

葉京華依舊閉著眼，微微蹙起眉：「今日休沐，起來做什麼？」說著，環在他背後的手撫了撫趙寶珠的發梢：「別說話了，再睡會兒。」

聞言，趙寶珠訕訕地閉上嘴。他看著葉京華的面孔，心想許是少爺脾氣，愛睡懶覺。其實趙寶珠也是以前也是愛賴床的，不過當官後就漸漸改了這個毛病。

他不敢再吵著葉京華，噤了聲躺在床榻下，耳邊是男子悠長的呼吸聲。不知是因為冬天瞌睡，還是被褥太柔軟，亦或是葉京華身上絲絲縷縷的暖意，趙寶珠竟也漸漸生出了睡意。

他的眼皮一點一點閉了起來，頭也跟著向下垂，最後睡著了。

待他睡熟，漸漸打起了小呼嚕時，一直閉著眼睛的葉京華才睜開了眼。他看了眼閉著眼的少年，唇角勾了勾，將人攬得更緊了些，讓趙寶珠靠在他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