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珠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頭來。右侍郎抬手將鳥籠子往門檐下面一掛,坐到趙寶珠對面,抬眼看他:「不過,往後你準備怎麼辦?」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趙寶珠眨了眨眼,抬起頭:「侍郎大人說什麼?」
右侍郎笑了笑,道:「本季銓選,是你將公文全部翻出來一個一個對證的吧?」
趙寶珠點了點頭。
右侍郎笑了笑,道:「花了不少功夫吧。」
趙寶珠又點了點頭,不知右侍郎是個什麼意思,他是個急性子,不禁催促道:「侍郎大人,下官愚鈍,還請您明白指示。」
右侍郎看他這樣子,內心嘆了了一聲,心想葉京華那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小子跟這麼個小炮仗做了兩口子,倒是一樁奇事。但他轉念又一想,人家小夫妻間的情趣外人也不能知曉,恐怕人家葉京華逗人逗得開心呢。
右侍郎嘆了口氣,身子微微朝前傾,看著趙寶珠道:「選官任官乃吏部第一要事,衙門裡不僅有季銓選,還有年選,月選,甚至必要時還有半月選——」
趙寶珠聽到這話,面色一變,像是明白了右侍郎在說什麼,神情變得凝重。
右侍郎道:「往日裡的事情,確實粗率,卻在維護世族關係之外,還有一大便利——那就是快。」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一次你能一個個審,一個個查,往後每次你都能這麼幹嗎?」
趙寶珠愕然,隨即面色漸漸變得沉肅,右侍郎見他想明白了,便笑了笑,起身提著鳥籠離開。
·
消息傳遍吏部的同時,也傳進了宮中。
皇帝聽了這消息,雖未說什麼,卻當即寫了一幅「清明正義」的字,高懸在御書房中。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午時,皇帝宣太子到南晴閣用膳。東宮外,眾人行色匆匆,忙著打理太子的外出儀仗,宮女們則是忙著打理賞賜下來的名貴花草。太子迴鑾一出一月,東宮便恢復了往日的榮光,元治帝的恩寵可見一般。各路官員如同嗅到蜂蜜的蜜蜂般紛至沓來,差點兒沒把東宮的門檻踏平。
與這一幅繁榮盛景格格不入的,是幾個著玄紫袍子的老太監正領著一個小太監往外走。
那小太監垂頭喪氣,走幾步,還頗為不舍地回頭朝東宮看一眼,正是那日跪在太子腳邊稟報曹尚書與趙寶珠爭鬥的太監。
有宮女悄悄看過去,便瞧見那小太監面容清秀,長得白,大眼睛,尖下巴。
宮女訝然道:「怎麼是他?他不是很受太子殿下的重用嗎?」
這個小太監這半月來可是太子面前的紅人,怪不得宮女如此驚訝。
另一名宮女聞言,勸道:「殿下的心思,可是我等旁人能揣測的?快別說了。」
宮女聞言,也訕訕得閉上嘴,不敢多說。此次太子迴鑾,不僅沒有一絲生疏,威儀手腕還更勝從前。若說從前的太子還有意氣用事的時候,現在的他卻沉澱了不少,不顯山不露水的就把東宮圍得跟鐵桶一般。
此時,太子正與元治帝在一張桌子上用膳。
南晴閣是座精緻的小閣樓,伺候的下人們都被遣散,元治帝身邊只留了一個夏內監,太子身邊更是誰都沒帶,可見父子關係融洽而親密。
「這件事,你做得很好——」
元治帝酒過半巡,伸出手拍了拍兒子結實的肩膀:
「朕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理的,」他頓了頓,道:「曹衍這個老傢伙,雲香在時就不安分,如今老了還不知收斂……不過他知道適可而止,還不算糊塗到底。」
太子微微笑了笑,端起酒杯道:「還是陛下英明,調寶珠入吏部,再合適不過。」
元治帝將酒一飲而盡,贊道:「我就看著這小子有幾分銳氣,果然不錯!不懼威勢,是個可用之人。」
太子聞言,也笑了笑:「寶珠心思純直,最是難得。」
元治帝點了點頭,將桌上的酒壺拿了過來,:「來,來,今兒咱們好好喝一壺——」
太子將元治帝的酒杯滿上,再倒上自己的那份,看著澄澈的酒液中映出自己的面容,忽然抬起眼:「父皇,兒臣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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