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事也六神無主,見尤乾的樣子,懼怕得聲音都低了七分:「不知是什麼緣故,忽然就燒起來了。因下了雨,周圍的山倒是沒事,就、就是存放生絲的庫房——」
哐當一聲,尤乾連人帶椅子摔在了地上。
桌上的酒菜被他帶得摔在地上,各類瓷盤盅碗全摔在了地上,酒半數灑在了他自己身上,一時間好不狼狽。
「你……那破荒山關老子屁事!」尤乾氣得面色青白,拿起手邊的酒盅往老管事擲去:「快去救火啊!都給我去救火!!」
老管事被嚇了一跳,幸而尤乾喝醉了酒手上沒力氣,杯子沒能扔到他頭上。他趕緊一骨碌爬起來,跑到外頭叫人去了。
尤乾跌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此時被酒精浸泡的大腦才開始轉動起來,絲廠離尤家再怎麼騎快馬也需一刻鐘,報信的這麼一來回,再派人過去,廠房估計早都燒空了!
尤乾管著家中的帳簿,一想到那些絲值多少錢就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他面色青紅,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瞪著屋內的眾美人,神情一改方才的貪慾,可怖如惡鬼:
「都給我滾出去!!」他撲上前去,將一桌子的酒菜全數掃到了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喊:「快去救火!都給我去救火!!」
舞女們頓時花容失色,夥同著樂師一幫人烏泱泱往外跑。外面院子此時也亂作了一團,整個尤家上下燈火通明,院子裡人頭攢動,護院全數出動,將最快的馬牽來,拉著一車的水桶往絲廠趕。
·
半刻後,絲廠旁。
趙寶珠等人放了火,便找了一處偏僻地方,看著遠處的山路盡頭漸漸冒出幾點火光,是尤家的人馬到了。
而此刻絲廠早已被燒成了空架子。
趙寶珠站在黑暗中,看到遲遲而來的尤家人,眸中寒光閃爍,冷冷哼了一聲:「我竟是高估了他們。」
現在就算是尤家將火撲滅,那也什麼都不剩了。
趙寶珠遠遠望見山腰上如長蟲般的車馬,拉緊了墨林脖子上的韁繩,回過身看向被善儀鉗制住的絲廠廠工,垂下眼道:
「柳兄,可以放開他們了。」
善儀聞言,鬆開壓住廠工肩膀的手,將人向外一推,挽了個劍花收起寶劍,抬頭看向趙寶珠。
此時放火燒絲廠一時已成。但他直覺趙寶珠還有旁的計劃,他目光灼灼地望著高高坐於馬背上的趙寶珠,便聽聞他向那廠工道:
「還煩請你繞後山領我們到尤家去。」趙寶珠勾了勾唇,看著滿臉驚恐的廠工道:「本官聽聞尤府有一小角門可直通後院,還請你領我們到那裡去。」
那廠工登時瞪大了眼睛,趙寶珠說的如此明白,饒是他也猜到了這位縣衙老爺要做什麼。同樣明白過來的還有善儀,他先是一愣,接著鳳眸驟然亮起,斷喝道:
「好計謀!」
此刻尤家大批人馬前來救火,也就是說府中必定空虛,趙寶珠帶人自後山繞至尤家,即可直搗黃龍!
趙寶珠見他明白過來,目光帶了點兒笑,道:「事先未能與柳兄詳說,是我的不是。我本顧忌尤家或許察覺是有人縱火,不會派全數人馬前來,只現今看來是我高估了那尤乾。如此看來,還是藉此良機將他們一鍋端了乾淨。」
誰知善儀比他還要激動,幾步上前瞪著趙寶珠道:「大人說這些做什麼!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咱們快快去拿那狗賊!」
趙寶珠聞言勾出一笑:「那便如柳兄所願。」他拉過韁繩,掉頭的同時後頭向身後眾人振臂一呼:「咱們走!」
·
另一邊,尤府。
尤乾勃然大怒,將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便。府里但凡能走得動、提得動水桶的僕人都被他通通攆去了南山坡救火。此刻尤府上下一片寂靜,只剩三兩護院,幾個走不動的老僕,還有一院子他們三兄弟的各色妻妾。
那貌美丫頭和小戲子兩人方才沒跑出去,兩人蜷縮在角落裡,看著尤乾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喘著粗氣,面容宛若惡鬼。
在一通發泄之後,尤乾終於冷靜了下來,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今日下那麼大的雨,怎麼會無緣無故燒起火來?
若不是有人故意縱火——
這個念頭一出,尤乾驟然宛如醍醐灌頂,猛地打了個冷顫,接著便是滔天的怒火。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放火燒他們尤家的廠子!
尤乾下意識懷疑到了在絲廠看廠子的工人身上。
——難不成是哪個不長眼的做了背棄主子的營生?
他一改方才的狂怒,皺起眉細細思索起來。然而還沒等他那腦子轉過一個彎兒來,外頭忽然傳來轟然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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