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內監腳步一頓,心下一緊。這是怎麼了?這幾日元治帝心情都很好,特別是見葉京華之時,君臣間這三年間的隔閡都一掃而空。夏內監昨日看到元治帝送葉京華出門,抬手在青年肩上用力拍了兩下,那笑得眼不見牙的樣子,簡直比見親兒子還高興。
今兒難不成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元治帝不高興了?
夏內監小心翼翼地迎上去,彎下腰叫了一聲:「陛下。」
元治帝這才從沉思之中清醒,抬頭看向他:「……良康你送出去了?」
夏內監答道:「是。尚書大人已回到翰林院了。」
元治帝點了點頭。他讓良康將葉京華的卷子帶了回去,別吩咐都沒有。對葉京華的學識能力他向來是極有信心的,這次讓良康將卷子拿回去,若是翰林院那幫人將此等文章打成二等,那他們的項上人頭便可以不要了。
元治帝頓了頓,又問:「常家的那小子如何?」
夏內監含笑道:「老奴見識短淺,旁的不知道,但翰林院的相公們都說常公子文章寫的極好。」
元治帝聞言點了點頭,嘆道:「常家的家教一向不錯。聽說這那小子還能文能武?」
夏內監道:「是。聽說常公子極善騎射,有百步穿楊之才。」
「不錯。」元治帝點頭,一揮手道:「傳我的話下去,既然文章寫的好,便讓他們好好評,萬不能傷了我朝諸多功臣之心。」
夏內監立即稱是。心裡暗道元治帝到底還是念著當日常老將軍為太子殿後的恩情。可轉念一想,元治帝對葉京華可是半句話囑咐都沒有,可見其中的親疏之分。
見本屆春闈還有幾個數得上的人,元治臉上終於是好看了些。他幽幽嘆出一口氣,手指在桌上輕扣了兩下,道:「這幾日朕與慧卿議事,想叫個兒子來旁聽,思來想去竟都找不到人。」
此話一出,夏內監的頭立即埋得更低。元治帝神色辨不清喜怒,繼續道:「小五年幼,相王過於莽撞,平王不提也罷——」
想起自己僅有的幾個兒子,元治帝眉頭緊鎖,長長地嘆了口氣,神情見竟有些黯然神傷之感,低聲道:「若我瑱兒還在……」
『噗通』一聲,夏內監一下子跪了下去,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陛下恕罪!」
元治帝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淡淡道:「你有什麼罪?起來吧。」
夏內監低低說了聲』謝陛下』,才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元治帝近幾年越來越少提及先太子。但沒提起一次,都必是一番傷筋動骨。夏內監屏氣凝神站在一旁,聽著元治帝手上的玉扳指磕在上好檀木上的聲音,整個御書房中一絲人聲都沒有。
良久之後,元治才嘆了口氣,收斂了神情,問道:
「除他二人之外,可還有什麼好的?」
夏內監聞言一驚,腦門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略頓了一瞬後道:「其他的老奴並未聽說——」見元治的帝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他立即道:「但老奴倒是聽說了一則趣聞,正要說給陛下聽呢。」
「哦?」元治挑了挑眉,向後靠了靠:「說來聽聽。」
夏內監臉上帶了笑,湊過去道:「老奴聽說,當日春闈之時有一名葉二少爺府上的僕人也來應考,在場的許多舉子都瞧見了。」他笑盈盈地說:「不說這春闈是否考得過,只說這葉府上一屆僕人都能取得舉人功名,葉家世代書香門第之名可見一般,現京城中都連連稱嘆呢。」
當日,趙寶珠與葉京華在科場門口的一通磨蹭被不少人看在了眼裡。待開閘將舉子們放了出來,這傳聞便也流傳開了。現今京城許多世家教訓自家兒孫的話都是「看看人家葉家一個僕人都能考上舉人,你日日好吃好喝的怎麼還考不上?」
京城學子因此苦不堪言。要知道他們之前再不濟也是被拿去跟葉京華比,隨會被罵個狗血淋頭,但比不過葉京華也算不得什麼丟人的事情。
現在竟然連葉家的僕人都不如了,還有天理嗎?
「還有這事?」元治帝一聽樂了:「好好好,就讓他們說。現今國力強盛,這些個懶骨頭都是錦衣玉食慣了的,不激他一下都不知道好生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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