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渡了一口,祝聞祈好看的臉便皺成一團。
「這藥也太苦了。」
他推開一點和婁危之間的距離,稍稍喘了口氣。長發隨著低頭的動作落至肩前一部分,遮擋住了他的側臉。
婁危伸出手,轉了幾圈,那些碎發便全部纏繞至指尖,徹徹底底地露出祝聞祈整張臉來。
月色之下,他濃密長睫半垂落下去,投下一道道淡淡陰影。唇邊還殘留著一點半透明的褐色藥漬,婁危伸出手,將那點藥漬抹去。
「良藥苦口。」
……是這樣嗎?
祝聞祈面上顯得糾結,半晌才不情不願地開口道:「……繼續。」
隨著渡藥的動作越來越熟練,進程也逐漸加快,直至最後一口藥盡數渡過去後,婁危還不忘在祝聞祈唇角親了一口。
「嗯,藥效下去了。」婁危一本正經道。
祝聞祈被苦得呲牙咧嘴,聞言總算是鬆了口氣,一直高懸高喉口的心也跟著落了,總算有功夫分出心神來想別的事情。
「那便好。」
他一邊在心裡碎碎念叨這是什麼配成的藥苦得出奇,一邊往後挪了挪,試圖起身——
而後便發覺那東西還抵在自己後腰上,絲毫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身上每處關節再次變得僵硬生鏽,截然相反的則是原本一團亂麻的,在連綿不絕的燥熱中浮沉的神智驀地找到一個出口,電光石火間,一切都在瞬間串聯起來。
祝聞祈低下頭,和神色平靜,從始至終眼底未被一絲情慾侵染婁危對上目光。
第87章
「為什麼瞞著我?」婁危眼睛一瞬不眨地注視著, 像是固執地想要得到某種答案。
?
誰瞞著誰?
祝聞祈大為震撼,哆嗦著嘴唇指了婁危半天,才不可置信地開口道:「這話難道不該我問你?」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 那些丹藥根本不對婁危起效, 別說吃一顆合歡宗的丹藥了, 現在就算是整個日月谷集全谷之力想要毒死婁危,恐怕也只能鎩羽而歸。
剛才自己是怎麼鬼迷心竅被婁危騙到的?還信了必須從他口中渡藥這種說辭?
婁危面不改色, 摟著祝聞祈的腰不讓他動彈, 另一隻手與祝聞祈十指相扣。多年淬鍊之下,在風吹日曬中掌根和食指內側都結了層繭, 手背青筋凸起,和祝聞祈的手形成鮮明對比。
大抵是這些年再沒拿起劍的原因,祝聞祈手上幾乎沒什麼繭。手指纖長的有些過分, 尾指的地方還有顆頗為明顯的小痣。
婁危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那顆痣,語氣顯得很平靜:「不瞞著你,你方才會喝下去嗎?」
祝聞祈:「……」
好像確實不會喝。
他目光游移,望天望地,就是不去看婁危, 試圖從別的地方繼續反駁:「那也可以用別的方式, 而不是……」
渡藥兩個字在舌尖打轉了一圈,猶豫半晌,祝聞祈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哦, 那個。」婁危不急不緩地撥開祝聞祈散落下來的長髮, 抬眼去看他,「那是私心。」
話音剛落,祝聞祈呼吸跟著停滯半瞬。他半張著嘴,發覺面前之人連一絲悔改之意都沒有, 只是那麼靜靜地注視著他,後知後覺地臉上帶了點燥意。
祝聞祈側過頭去,忍不住在心裡唾棄自己。
沒出息!怎麼隨便兩句就能被撩撥到?
婁危仍舊盯著他:「如果不是坐在這裡,你會主動提出來嗎?」
「……」
靜默片刻後,祝聞祈總算放棄嘴硬,泄氣道:「不會。」
咳疾已經伴隨他太長時間,如影隨形的跟著他。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會忘記,一開始沒有咳疾前的生活是怎樣的。不需要每日皺著眉頭喝不喜歡喝的藥,也不需要在楊柳紛飛的日子裡閉門不出,更不需要日日把自己裹成個大粽子。
……最不必要的,可能便是在夜半時分被咳醒時,盯著空蕩無人的屋內發呆。
可既然現在人已經出現在他眼前,那還有什麼需要改變的呢?
他已經知足,不想奢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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