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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過後,心裡默數的倒計時歸零,祝聞祈下了床,穿好衣服後,走到殿門前。

殿門口常備著十幾把傘,以及一件大氅。

目光不自覺下落,落在了那件大氅上。

祝聞祈的思緒漸漸飄遠。

據婁危所言,是因為祝聞祈總學不會根據天氣增減衣物,經常出現外面鵝毛大雪,依然穿著單件道袍就出了門的情況。自己不能時刻待在祝聞祈身邊,乾脆就往殿門口放件大氅,方便祝聞祈去拿。

月白銀紋大氅被整整齊齊地疊成方塊,上面還放了張字條,歪歪扭扭地寫著「祝聞祈」三個字。

……怎麼做到練這麼久字還丑的。

半晌後,思緒終於回神。

祝聞祈一手去拿傘,一手推開了殿門——大氅被擱置在原地,他沒去拿。

從住所到學堂的路上,雨下得越來越大。

寒風呼嘯而過,刮在人臉上像刀割一般,雨水激起一地泥濘,祝聞祈已經走得很小心了,卻還是有不少泥點子濺到褲腳上。

抵達學堂時,祝聞祈顯得有些狼狽。

他收起傘,抖了抖傘面上的雨水。

目光環視一圈,葉知秋還沒到。

林開霽透過窗戶看到他,而後眼睛一亮,朝著祝聞祈揮了揮手。

目光在學堂內環視一圈後,林開霽前面的桌几上空無一人,婁危果真出去透氣了。

祝聞祈下意識鬆了口氣,將傘放在外面,走進學堂。

身上被雨淋透了大半,林開霽看到後誒呀一聲,將自己搭在一旁的大氅遞給祝聞祈:「今日雨下得這麼大,祝長老怎麼沒用避雨咒?」

祝聞祈笑了笑,將大氅接過,並未回答:「今日雨下得這麼大,小霽怎麼沒偷懶,還來了學堂?」

林開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婁危和我說,今年若是還不能通過學堂考核,林長老就要給我師尊告狀了。」

「婁危」二字一出口,祝聞祈的心弦下意識跟著撥動了一下。手不自覺地開始有一搭沒有搭的敲打著桌面,面上卻沒什麼表情。

「是嗎?今日這麼大的雨,婁危怎麼不在?」

祝聞祈不動聲色地問起。

林開霽並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只是坦誠地回答道:「我也不知,他這幾日總是神出鬼沒的,我問他在做什麼,也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訴我。」

「祝長老,他最近在幹什麼呢?」林開霽好奇道。

話音落下,祝聞祈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覺蜷縮片刻。

他垂下眼,盯著空無一物的桌面。

「我也不知道。」聲音很輕,輕到連對面一尺之隔的林開霽都沒能聽清楚。

林開霽剛想再問,眼角餘光便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抬起頭,和朝著這邊走來的婁危招手:「婁危!」

祝聞祈動作一頓。腳步聲逐漸靠近,他也沒回頭。

細細算來,這算是這幾日內第一次和婁危見面。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語氣平靜,卻不是朝著他說的。

「你的大氅呢?」

林開霽努了努嘴:「諾,祝長老來的時候身上都被淋濕了,披上大氅能稍微暖和一點。」

說完後,便陷入了安靜當中。

學堂內有不少弟子正趁著這段時間補沒完成的課業,外面雨滴不斷,學堂內安靜得連根針落地下都能聽見。

婁危目光落在祝聞祈單薄的背影上,半晌無言。

從婁危進來後,祝聞祈始終不曾轉身,就像是把婁危的存在當成空氣一般。

林開霽見氣氛不對,一時半會兒也不敢率先打破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見婁危再次開口:「師尊。」

祝聞祈閉了閉眼,沒回應。

這是戒斷反應的最後一步。

他站起身,朝著林開霽安撫一笑:「先走了,有時間來玩。」

說完,便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和婁危擦肩而過。

熟悉的雪松冷香從身邊經過,婁危垂著眼,沒再開口。

一直到腳步聲逐漸消失,婁危才收起手中的傘,坐在原位置上。

林開霽欲言又止。

婁危神色平靜,不緊不慢地抽出宣紙,一邊在上面寫寫畫畫,一邊說道:「要說什麼趕緊說。」

林開霽相當坦誠:「你惹祝長老生氣了嗎?」

婁危執筆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林開霽:「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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