叡王妃也明白女兒的心思,她抬手用帕子拭去眼淚,點點頭說道:「儘管去罷。」
蕭恪召開得力的侍女伺候叡王妃,自領了蕭璇往小書房去了。
時辰有限,蕭璇只能長話短說。
「母妃想要留下這個孩子,要難為皇叔多操心了。」蕭璇同蕭恪單獨相處時要多了幾分淡漠,或者說這才是她本來的模樣,「廢儲之事沒有再來的機會,須得一招致命,否則後患無窮。好在皇叔早有準備,不然母妃這次意外有孕恐怕沒那麼容易處理。」
「王妃有孕倒不礙著我先前的謀劃,倒是璇兒有什麼話要同我單獨說?咱們叔侄倆提前通個氣,免得事後教人鑽了空子。」
「只是偶然間想到的。父王此次攜禮上門是得了七皇叔的指點,我想著他應該沒那麼好心,便想著同皇叔說一聲。另則東宮那邊,前次元陽侯府為他家嫡孫女辦花宴時,我聽人說起韓國公的壽辰快到了,我想那會是次好機會…只是還需要個由頭,好引他們入局。」
蕭恪心中已有打算,卻故意不說出來,只問道:「那依璇兒之見,還從何處下手?」
蕭璇認真想了想,隨後道:「雖說韓國公和祁太尉之前因為杜慷的案子或多或少都被牽連了些,但到底沒有傷筋動骨。皇伯父穩坐東宮儲位多年,想要從他處著手委實冒險,反觀祁太尉和韓國公,他們遠沒有皇伯父冷靜睿智,如果這時候有人同他們說願攜禁軍投奔,不知他們會作何反應?」
蕭恪笑著頷首,繼而問道:「可有看好的人選?」
「驍騎營統領南崖,千牛衛將軍蕭自清。」
「為何?」
「千牛衛戍守宮禁,乃天子心腹,蕭自清出身蕭氏旁支,這麼多年未曾傾向哪一位皇子,而驍騎營是禁軍十六衛中最驍勇善戰的一支,其統領南崖生於百姓之家,雖官職不高,卻深受驍騎營將士愛戴,如果能得這二人支持,皇叔說可有人會不動心?」
「確實沒有。」
「賀將軍如今執掌右金吾衛,在禁軍中也是頗得人心,又是皇叔名義上的夫君,自是劃歸到咱們這邊。而禁軍大將軍雖由元陽侯暫領,實際十六衛各有心思籌謀,如果十六衛倒向皇叔,此時朝中有人議論社稷江山後繼之事,必會有人怕皇伯父太子的位子不保而衝動行事。比起我們去做那些容易落人口實的莽撞之舉,不如讓他們自掘墳墓,顯得更名正言順一些。」
「不錯。璇兒有此計謀,日後也不需要我多擔待什麼了。只是你日後還需學著提防人,哪怕是信任之人也不要和盤托出。」
因為面對的是蕭恪,這個比她親生父親更稱職的、更適合作為父親去尊重的男人,蕭璇總是會毫無保留地都說出來。
被男人這麼一說,少女遲疑了一下問道:「我知道天子是孤家寡人,可我日後當真連一個全心信任之人都不能有麼?」
蕭恪搖了搖頭,道:「作為蕭璇,你可以,但未來作為天子…卻不可。這天下共主原是一份責任,只是這高處不勝寒的苦楚卻少有人說出來。有些人只將其視作無上權力的象徵,而那便是你父親叔伯,乃至你皇祖父如今的模樣。尤其你是女子,前路必定荊棘滿途,更加不易。我雖能幫你,卻不長久,且我插手過多,於你而言,弊大於利。所以還需你自己強大起來……」
「……我明白了。」
「另則…王妃娘娘生性溫柔良善,眼下這個孩子來得確實不是時候,只不過以我的立場不能指責王妃什麼,但日後一應大事你還需自己決斷。護國公雖秉性剛正不阿,但外戚防範之心亦不可少。」
「我都記下了……其實,母妃她…並非還戀著什麼,只是被世俗和一個荒唐丈夫規訓了二十多年,想改也改不了了。」蕭璇提起母親時,面上露出一絲不忍。
蕭恪嘆了口氣。其實以他的脾性,一個並不善待自己且沒有半分感情的丈夫,叡王妃完全沒有必要為了留下這個孩子而拿自己的性命冒險,但終歸未曾經歷過叡王妃以及這普天下女子所受的苦楚,他也沒有資格指摘旁人,終究他還是給出了自己的承諾。
「我會盡力為王妃保住這個孩子的。你只管放開手做你想做的,若需人財便找我來要就是。」
「多謝皇叔。」
……
建和十六年冬,宮中傳來不好的消息,天子病情危重,聽傳聞說已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可禁軍卻將皇帝寢宮牢牢把守住,就連東宮太子都被擋在殿外不得入內,卻唯有榮親王蕭恪可以每日出入。
一應皇帝口諭及近況都由蕭恪代為轉達,一時間京中謠言四起,畢竟皇帝都病成了那個樣子,這皇旨是不是皇帝說得都不一定。
謠言一傳十,十傳百,沒有幾天的功夫,蕭恪儼然已經成了圈禁皇帝,意圖篡權謀位的奸佞之徒,且漸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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