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賀綏一進院便瞧見蕭恪擺了桌案在院子裡,近來暑氣漸重,故而他人只穿了一件質地輕薄的單衣,旁邊擺了窖里取的冰,也有侍從在旁打扇,這悶人的暑氣倒還能抗住。可反觀站在蕭恪身旁的兩個三品大員便不那麼舒坦了。他倆都穿著官服,夏日天氣悶,沒一會兒就出了不少汗,這也得虧是傍晚還有些涼風,若是日頭底下這麼候著,準保一炷香就得暈一個。
可縱然難受,在權傾朝野的榮親王面前,二人也不敢有何微詞。
方才院外聽到動靜,兩人便知是賀綏回府了,便借著行禮的功夫站開了些,也算活動活動筋骨。
「阿綏怎麼今日回來了?不是說要在郊外莊子上歇一宿明晚回來麼?」蕭恪知道賀綏去尋祁風的事,嘴上卻沒有提祁風的名兒,只說是京郊的莊子。剛問完,便注意到了賀綏臉頰上的紅暈,不由問了句,「喝酒了?還暈的話我命人給你熬碗醒酒湯?」
「喝過了,只是一時貪杯。」賀綏搖了搖頭,而後看向一旁靜候的兩名官員,「二位大人,失禮了。」
兩人趕忙回禮,「侯爺客氣。」
其中一人瞧了眼賀綏,再瞧了眼蕭恪,趁機說道:「稟王爺,杜慷所供皆在奏摺之上。這…宮裡還沒有消息,微臣等不敢對他用大刑,還要請王爺裁奪。只不過今日……」
「嗯。尚有幾件未理清的,方才已同你二人交代過。杜慷出身市井,並非心思深重之人,即便不用大刑伺候,也有的是法子教他樁樁件件都交待清楚。大理寺手下若是無可用的刑官便去找刑部借!」蕭恪將手中的摺子丟在桌上,接下來的話也冷了幾分,「本王被誣陷下獄那幾日,瞧著刑部尚書手底下的能人異士不少,你們若沒有法子,便去找他借來用,別總想著事事都讓本王幫你們想。」
「是、是!那微臣等…先告退!」
蕭恪頷首,那二人才敢離開,走前也沒忘了向賀綏行禮。待人都走遠了,賀綏才開口問道:「事情不順利?」
「沒。只是有人這時候還想明哲保身,我不過拉他們一把。」
賀綏知他說得是方才那二人,京兆府掌管京城大小案件,御史台已在蕭恪掌握之下多年,餘下大理寺和刑部若是捏在掌心,便當真是蕭恪想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那案子便會斷成何樣。
只是想起近日祁風說的話,賀綏不由正色道:「我今日去見過雲揚兄,他說教你我都提防著東宮些。我方才聽霍子溪說,你想一舉將京中盤踞的勢力連根拔起,屆時若祁太尉和韓國公出了事,東宮勢必要有動作了。」
「我知道,祁風還同你說什麼了?」
「……」賀綏猶豫了下,他本是不想說的,但他實在不是會隱瞞什麼的性子,嘆了口氣便道,「他只說禁軍中可能尚有倒向東宮的人,提醒我看著些。不過禁軍的事,你不必操心,一切有我。」
蕭恪聞言不由欣然一笑。
第一百五十三章
齊帝的病依舊不見起色,別說上朝,便是一眾妃嬪都見不到他人了。
而就在齊帝日漸病重的這段日子,昔日盛極一時的豪門權貴紛紛攤上了大麻煩。甭管你是兩朝元老還是宮中娘娘的母家,一旦沾上了事,往輕了說都是個抄家的罪過。蕭恪對杜慷多年捧殺,如今到了用人的時候,對方也確實不負他所望,只挑了兩三片指甲,便為了能少受些罪一個個都攀咬了出來,幾個主簿筆下生風才沒將端康說的話漏下。
整理好了,便由大理寺的官員一級一級遞交上去,到了大理寺卿手中,他都沒捂熱乎就恭恭敬敬將紙遞到了蕭恪面前。
蕭恪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一句話便可定人生死。
這話從前是誇大,如今卻成了真話。別說什麼皇子外攻,太子娘舅,便是當朝陛下的堂兄弟晉王都被隨意拿捏,更不要說他們這些在官場討生活的小人物了。
聽著杜慷在那兒哀嚎,蕭恪翻過自己的手掌。大理寺卿抬眼正好瞧見他那隻右手,如今肉已是長得差不多了,只能看到兩塊淺淺的坑。握拳這等常人做起來再尋常不過的動作,換到蕭恪右手上卻是異常緩慢,五指是一根根收攏,其中以食中無名三指最為笨拙。
「真的有這麼疼嗎?」到這時,蕭恪才慢悠悠抬頭問了一句。
十指連心,杜慷被生生拔了指甲自然是疼的。可不知為何,瞧著蕭恪的笑容,站在旁邊的大理寺卿卻好像被扼住了喉嚨一般,嘴裡蹦不出一個字,只默默搖了搖頭。直到聽見蕭恪收攏拳頭低笑了一聲,他才終於能呼出這一口氣來。
蕭恪將那張供狀隨意丟在桌上,抬頭瞧了一眼道:「獄中燈火昏暗,祝大人來幫本王瞧瞧下個該傳誰過來說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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