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送狐裘大氅,可不是不合時宜。不僅說的是蕭鴻煒這禮,更是說晉王府這父子倆來得不合時宜。
賀綏先前暗下逐客令的態度已擺明了不歡迎,蕭鴻煒說著真心卻送了冬衣,可不是連東西帶人都礙了主人家的眼。
蕭恪一如雙關,有些聽明白的偷偷笑出聲來,讓蕭縱父子倆更加無地自容,再不要提什麼賀喜緩和關係的話了。不過也就是蕭恪說話,才這般殺人誅心偏不見血。便是父子倆想反駁,也沒有理由沒有機會,強辯無異於自討沒趣。
偏偏蕭恪還嫌父子倆不夠尷尬,揮手示意梁硯秋將蕭鴻煒的禮送回少年身邊,又自身邊侍從手中接過一杯酒,略舉起向在場賓客致意。只見他左手執杯,右手虛虛搭在左手上,又將手上駭人傷口再次暴露給眾人瞧,面上卻含笑道:「諸位今日來,小王心中不勝感激之情,雖是不宜飲酒之身,願與諸君共飲此杯聊表謝意。」
眾人紛紛起身,無論杯中是否有酒都取了向主家敬了,似叡王、昭王幾個身份高的領頭說了幾句祝賀之語,隨後底下眾人跟著連聲附和,完全不給蕭縱父子再說話的機會。而賓客之中不乏當初暗自嘲笑賀綏做了別人男妻的人,此刻卻是齊齊臉一抹,隨著大流只顧著說吉祥話,這一刻仿佛沒人覺得兩個男人成婚是什麼有違陰陽倫理的荒唐事。
「諸位,請!」賀綏也從一旁的梁硯秋手中取了一杯麵向眾人舉起,他早已看清這些,若說早些年他還有幾分天真和憤世嫉俗在,如今卻只剩下推翻這一切糟粕的心了。
伴隨著底下一眾『侯爺請』『將軍請』的客氣話,賀綏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喝完又轉身取走了蕭恪手中的酒杯,柔聲詢問道:「可有不適?」
蕭恪也『適時』擺出一副難受的模樣,其實他今日並未怎麼碰酒,全是賀綏替他擋的,可就這么小小一杯,他卻面露不適。至於真假,則根本無人在意。
昭王見狀開口道:「賀侯爺,我瞧恪堂兄略感不適,想來是身子還沒養好。大婚禮儀極是消磨人,侯爺還是先帶堂兄回新房照顧歇下,不必管我們了。」
有了蕭定聞遞話,賀綏點點頭便道:「允寧身子虛,請諸位恕我須得先失陪了,還請自便。」
說完便一手攬過蕭恪的腰,一邊手牽著回了房。
賀綏說是不管讓在場賓客自便,倒也不是侯府完全沒人照應,白子騫作為賀牧的丈夫,撫寧侯的姐夫,此刻自然承擔了招待賓客的職責。雖說這位白將軍待人和善謙遜,可最是個八面玲瓏的人,蕭縱還想再說合幾句,卻是實在沒法子了。
至於蕭鴻煒借著白琮送客的機會終於尋上人,那都是後話了。
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人生最歡喜之事莫過於此。
無人打擾的洞房花燭夜,自該好好溫存,不過二人雖是今日才成禮,卻是早幾年前便已有夫妻之實,素日起居辦事默契無間,自不急於一時歡愉,反倒是提起今日晉王世子上門的事來。
「我瞅著今日晉王世子欲言又止,但倒是不像是心虛的模樣。」賀綏命外間上夜的小廝出去後,端著一碗熱湯進來,說完抿了一小口確認不燙嘴了才遞給坐在小榻上的蕭恪,跟著自己才坐下來道,「你今日沒吃什麼東西又喝了幾杯酒,這參湯是廚房煨了兩三個時辰的,你喝些暖暖身子,一會兒也好早些睡了。」
蕭恪其實並不怎麼愛喝這些,尤其是這陣子為了補養身體,每日被賀綏看著喝上一碗,即便是廚房配了些大棗枸杞調和味道,他也只覺得難以入口。不過當著賀綏的面總不好直接潑了,便小抿了一口同對方聊道:「不意外。蕭縱本就不是個有野心的,你瞧瞧他兒子那伶俐口齒,便知道晉王叔沒少越過兒子疼孫子。到底是隔輩兒親,再加上人老糊塗,蕭縱這樣的老實性子在晉王府里怕是說話還不如蕭鴻煒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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